() 場下尖叫不斷,白色的燈海翻湧, 沈浮白扶了扶嘴邊的話筒, 微微抬手, 底下的聲音就小了許多。
“歡迎大家來到我的演唱會。今年是我出道的第七年。就在這個月,我過完了我的23歲生日, 得到許多來自你們的祝福。”沈浮白雙手合十, 輕輕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七年來的陪伴。”
粉絲們又湧動起來, 不知是誰呐喊了一聲:“你值得!!!”
另一個喊:“我們也謝謝你!!!”
容納了九萬人的鳥巢, 充滿喧囂, 極其吵鬨。
沈浮白向來不喜歡過於嘈雜的環境, 卻不包括這樣的場景。台下每一個人,每一聲嘶喊,都是對他的喜愛與鼓勵。
沈浮白站在舞台中央,望著四下的白色海洋:“演唱會按理說是該唱歌, 但我想來點不一樣的。大家也看到了今天的場景布置。”
沈浮白以前每次演唱會都是公司做場景設計,高端大氣上檔次,很有未來科技感。這次卻與往日截然不同,舞台布置雕欄玉砌,鏤花洞牖,水榭山石, 乾冰製造繚繞霧氣。背後大屏幕是一幅水墨風的畫,中央一個酒壇,壇子上紅底黑字, 行雲流水的一個“酒”字。
“很有古風的味道對不對?相信大家還記得,我是以舞蹈出道的,今天想為大家跳一支舞。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喜歡!!!”
“你跳什麼我們都喜歡!!!”
沈浮白微微一笑,略略瞥了眼薑珩所在的方向,收回視線:“這支舞的名字,叫《酒肆》。由我親自編舞,排練兩個月,終於在今日得以呈現出來。”
這支獨舞很長,很有故事性。沈浮白將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舞蹈動作裡,借著柔軟的肢體語言,表達的淋漓儘致。
有些情感無法宣之於口,但音樂可以,舞蹈可以。借著這些大白天下——我喜歡你。
古琴聲再起。
開場,是白衣公子端坐在石桌旁,不動聲色地飲茶。儒雅溫潤,天人之姿。
笛聲輕快明朗,似鳥鳴春澗,山高水長。閒雲野鶴,雲淡天青。
可他的手腕上,戴著鎖鏈,長長的一條,另一端係在石桌上。
隨著笛聲的起承轉合,他端著青玉色茶壺,起身翩然自舞。身姿輕盈,步伐靈敏,似要乘風而去。鐵鏈舞得嘩嘩作響,將他一力拽回,拽得他跌倒在地上。
拂袖便是朦朧煙雨,垂眸便是氤氳霧氣。他試著掙脫枷鎖然無能為力,痛苦地蜷縮起身體。最終隻能放棄掙紮,重新坐回石桌旁,扣著鎖鏈的手為自己斟一盞茶,神色淡漠地輕輕抿了一口。
他皎若明月,是世人神明,如山中居士,卻終究跳不出俗世。仙鶴被局限在畫裡,總也飛不出去。
他是仙,眾生頂禮,桎梏太多。
沈浮白舞的是自己。
那個被迫收斂鋒芒,隱忍本性,內心永遠向往自由從不妥協的他,正是這戴著枷鎖無法起飛的仙鶴。
他從年少輕狂到慣學會收斂情緒,對待媒體遊刃有餘,圓滑世故,精於算計。猶如從痛苦掙紮後蛻變為不動聲色飲茶的白衣仙人。
這一段舞並沒有用太多的技巧動作,隻是其中的隱忍與掙紮,任誰都能夠感受到,並為之動容。
這是沈浮白的心語。
這一幕舞,叫《茶樓》。
笛聲漸止。
揚琴起。
白衣仙人聽到揚琴聲,神色怔鬆,放下手中的茶盞,循聲而去。
揚琴一聲一聲,敲在人的心上。
白衣入世,遇見一間酒肆。
他執起一樽酒,低頭輕嗅一瞬,目露遲疑,抿了一小口。
頓覺味道甚好。
仙人起舞,這回舞蹈的力度大了些,鐵鏈撞得更響,可仍是未掙脫開。
他漸漸無力,回頭再看那樽酒,立時衝過去,將整個酒壺搶過。
沈浮白仰頭做了個飲酒的動作,酒壺裡真的有水,傾倒下來,被他儘數接住。
然後扔下酒壺,連續幾個串翻身,手腕上的鐵鏈自然而然纏住了他。
沈浮白身形凝滯一瞬,繼而繼續轉了下去,直接將鎖鏈從石桌上扯下來!
下一秒,他轉換方向踏步翻身,將纏在身上的鎖鏈一圈圈解開,在鏈子即將飛出去的時候一把抓在手裡。他沒有停下,繼而在旋轉中脫下了身上的仙鶴大袖衫。
他淩空一躍,一個大跳,交領上衣與下裳的係帶也隨著他的動作被解開。落地之時,一身白衣儘數飄落到地上。裡頭穿了一身紅衣,與妝容襯得豔麗。
揚琴漸息,鼓聲起。
舞台上同樣有幾個裝飾用的大鼓。在音樂的鼓點,沈浮白靈活自如地甩起手上的鐵鏈,像在耍雙截棍。而鏈子的難度無疑比雙截棍更大。黑色鎖鏈在沈浮白手上被甩出殘影,一次次擊打在鼓麵上,節奏與背景音樂恰到好處的踩點,一次也沒有甩在自己身上。
台下的呼聲都快把鳥巢的天花板給掀了。
……差點忘了,鳥巢是露天式,沒有天花板。
台下的呼聲都快把地球的大氣層給掀了。
“臥槽,太厲害了!”
“怎麼可以這麼棒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那段我拍下來發朋友圈了,我朋友圈的點讚數從來沒有那麼多!”
鼓聲已經將全場氣氛點燃到了極致,但這還不算完。
鼓聲未停,箜篌起。
沈浮白丟下鐵鏈,跪轉至酒窖前,身子如蛇一般攀至酒壇上。他翻了個身,躺在酒壇上隨手抄起一壇,拔掉酒塞,一飲而儘。
酒水嘩啦啦流下來,幾滴順著他的喉結滑落,流入微敞的衣領。半眯了眸子慵懶含笑的青年美豔又性感,欲得叫人看一眼便被奪去呼吸。
編鐘起。
隨著編鐘的第一聲敲響,全場都被震懾一般,聲音輕了一倍。
沈浮白舞蹈的配樂都是現場演奏,並不是放伴奏帶。一整支民樂隊就在另一邊。巨大的編鐘占領了超大一個場地。
古老的編鐘迄今已有兩千多年曆史,當它敲響之時,其大氣雍容,難以言喻。
半臥在酒壇上的青年似乎也被這聲鐘磬音敲醒,眸子微微睜開。隨即砸了手上的酒壇,翻身而起,就是連續三個高難度的技巧動作。
雲裡接連續側手前空翻接毽子後手翻。
現場呼聲震耳欲聾。
“啊啊啊啊啊啊媽媽我看到的是真實的人類嗎?!!”
“這是神仙這絕對是神仙他都飛起來了!!!”
“這簡直比雜技還雜技!!我為我以往的無知道歉,我以為舞蹈都是軟綿無力的,這太他媽強了!!!”
音樂愈發**,紅衣青年在這樣的樂聲中擺脫束縛,縱情舞蹈。
這一幕舞,叫《酒肆》。
茶樓酒肆,最具談資。
酒酒,無畏人言,儘管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