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擬奏折的時候,十爺同直郡王第一次起了衝突。
其實十爺對擬奏折這種事情一向不喜歡。他說起來也不是第一次辦差,入朝聽政更是有日子了,但奏折這東西他就從未寫過。便是八爺、九爺寫得時候他也從來懶得看。
直郡王擬了奏折後本是禮貌性的給十爺看一眼,畢竟是兩個人一塊兒辦差。但他萬沒想到十爺會提出異議。
十爺覺得直郡王沒有如實的寫明盛京的情況。準確點的說,直郡王隱瞞了盛京災情的嚴重性。
“大哥為何要這麼寫?”十爺看著直郡王的眼睛,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寫明差事比預料中的難不是更容易邀功麼?十爺實在不理解直郡王的心理。
可直郡王看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我若是如實寫,那不是告訴皇阿瑪這裡的官員是在瞞報?”
十爺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咱們又不是微服私訪。咱們可是明著來賑災的欽差,卻明擺的向皇阿瑪告狀說這裡的官員有意隱瞞災情,造成的人員傷亡比我們在京城知道的多,且需要的銀糧也比我們送來的多。然後等著皇阿瑪下旨責罰這些官員?”直郡王冷笑道。
“那有如何?他們做錯了,難道不該罰?”十爺反問道。
“是,錯了該罰。可罰了之後呢?誰來幫咱們賑災?”直郡王道:“指望皇阿瑪再從京裡派人來?這一來一回的,又不知道耽擱多少日子。你以為我要是如實寫封奏折,就能順利送進京了?”
“為什麼不能?”十爺皺眉,“他們還敢攔截不成。”
直郡王看著他沒說話,但那表情很明顯,意思是你說了!
“不能吧!這麼大膽?”十爺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嗬,你可以試試。”直郡王繼續冷笑,把手裡的奏折啪一聲拍在書案上,道:“這奏折我明日還要給王知府看呢,而且我不派人送,讓他派人!”
十爺這下明白了,直郡王這是想先安撫這些官員,然後再進行下一步的賑災工作。
“你信不信,就咱們住的這地方都有人監視!”直郡王又道:“很明顯當地的官員們已經抱團了!一旦事情敗露,他們都要遭殃,所以現在是一致對外。這個外,就是咱們倆!”
“可咱們是欽差呀!就這麼替他們瞞著?”十爺覺得很憋屈。
“你沒看他們找的借口麼?說是從他們之前送出奏折後這雪又下大了,而且一直沒停,這才越發嚴重的。”直郡王道:“可你記不記得咱們剛進城的時候,城牆邊的一個老嫗說了一句話。”
十爺這下也想了起來,那個老嫗說的是:好不容易停了幾日,怎麼又下起來了!這說明在他們到達盛京前的幾日是沒有下雪的。那當地官員說的雪一直沒停這話便是假的。
他一直覺得是當地官員賑災不利才造成災情沒有減輕,倒是把這茬給忘了。不過不管是這個老嫗的話,還是他們看到的一些蛛絲馬跡,都不足以定當地官員玩忽職守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