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
是在喊她嗎？
她長到這麼大, 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她，況且，這個稱呼, 是不是有點太過親密？
言錦聽到身後傳來的這個聲音, 臉上遊刃有餘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僵硬。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 呆愣愣地閉上眼睛。
睜開眼後, 她看到了趙菱恬臉上扭曲中帶著一絲絕望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她一直以來的千金大小姐人設。
或許是因為有人比她更丟臉, 她坐直了身體，緩緩收回了臉上的情緒。
還沒等她開口，就見到對麵的人已經飛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臉上的笑意也變得禮貌優雅：“我就說，盛總和小錦的關係果然很好。”
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真誠, 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真摯，就是因為捏著高腳杯的手太過用力, 手背隱隱有青筋露出。
一瞬間, 言錦忽然覺得她也挺慘，估計心裡已經憋出內傷了吧。
身後的腳步聲不疾不徐，隻聽聲音就覺得腳步的主人很是從容，閒庭信步般走到了她身後不遠的位置。
趙菱恬沒有敢抬頭看他, 她拿住手中的酒杯, 優雅但卻迅速的起身：“盛總應該是來找小錦的吧, 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也不等兩人回答，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出了競走般地速度。
但即使這樣, 背影也用力營造出了一種我很好，我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感覺。
這下不大的半開放的休息區裡，就隻剩下了言錦和盛昭洛兩個人。
“係統, 我要你有什麼用，你現在已經連攻略對象的位置都沒有辦法提醒我了嗎？”
【正在努力回複關於鬆果的惡意評論中，勿cue。】
“言小姐。”盛昭洛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微微地愧疚。
言錦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轉過了頭。
盛昭洛的頭發梳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輕薄的唇。
他身後是觥籌交錯，燈火通明的大廳。
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詞：“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盛總。”回過神來的言錦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客氣地開口。
“很抱歉。”盛昭洛來到她的身邊，一直以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帶著幾分愧疚，“我不知道這些流言已經演變的如此劇烈。”
不隻是那句話戳到了言錦的笑點，她輕笑出聲：“這怎麼能怪你，我也沒有想到流言能夠離譜到這種程度。”
本來他們隻是簡單的交集，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這些流言硬生生地把她形容成了一個愛而不得，圍著盛昭洛不撒手的言家小姐。
看到她的表情，盛昭洛一直以來有些僵硬的後背微微放鬆，他專注地看著她，聲音裡也帶了點笑意：“果然如言小姐所說，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沒有那麼多。”
言錦看到他坐在了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神色也變得輕鬆。
盛昭洛好像一直都這麼有分寸，從來不會讓她覺得不舒服，除了剛剛的那個稱呼。
她抿了抿唇，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覺捏緊：“剛剛盛總的稱呼……”
“我剛剛走進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他似乎是在研究措辭，聲音微頓，“好像這個稱呼聽起來會更能夠擊潰這些離奇的流言。”
“言小姐如果不喜歡的話，那……”
“沒有啊。”言錦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覺得挺好的，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我呢。”
她雖然有些不習慣，但他這個稱呼，好像也是為了她才喊的。
說到這裡，她身體微微前傾，舉起桌子上的酒杯，和他碰了碰：“剛剛謝謝盛總解圍。”
盛昭洛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盛昭洛放下酒杯，“言言。”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燈光太過曖昧，言錦隻覺得他對她的這個稱呼聽起來繾綣動人。
她眨了眨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是一隻展翅的蝴蝶一般，蓋住了她眼中的情緒。
如果是朋友的話，這個稱呼聽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當然。”她點了點頭，耳邊的流蘇耳環微微晃動，發出了微弱但清脆的碰撞聲，“昭……洛。”
朋友的話，她好像也需要換一個稱呼。
第一次念出這個稱呼，她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停頓。
“這還是你第一次這樣稱呼我。”盛昭洛的聲音裡帶著些笑意，“我很開心。”
言錦逆著燈光撞上他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種他是她的全部的感覺。
看來不隻是商場的燈光有扭曲人意識的想法，晚會的燈光也有。
她掩飾般地側過頭，抿了一口紅酒。
係統在她的腦海裡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不要開口比較好。
它抬起頭，又默默地低下頭，接著開始了自己的賺錢生涯。
手辦們，我來啦！
盛昭洛看到她的樣子，唇角微微勾起。
和她在一起，他心中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歡喜，和一直以來沉迷的公司上的事情不同，這種感覺，更溫暖，卻微微帶著一股酸澀。
他的眼神掃過她明媚的杏眼，小巧精致的鼻子，在她的唇畔微微停留。
“言言，要一起去大廳裡透透氣嗎？”他紳士地伸出手。
言錦抬起頭，眼中滿是不解。
“畢竟，謠言還是當事人親自澄清比較好，不是嗎？”
她了然地笑了笑，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確實。”
她的手指修長，指甲沒有像其他豪門千金一樣做了精致的美甲，指甲圓潤中帶著粉意，放在盛昭洛伸出的手上，一大一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看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忽然發現，她的手比他的小了很多。好像他合上手，很容易就能把她的手包起來。
言錦借著他的力氣站起身，然後挽上了他的臂彎。
看到兩人出現在大廳後，所有人的眼神都不住地往這邊看。
這可是向來不進女色的盛氏總裁啊，今天身邊居然跟著一個女人！
盛昭洛的腳步放得很緩，體貼的適應言錦的步伐。
她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度，心中有點不自然，可是進入到晚會之後，她看著闖入她視線的人，腳步微頓。
盛昭洛一直注意著身邊的動靜，感受到她的停頓後，他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怎麼了，言言？”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直接響在了她的耳邊，多了幾分曖昧。
言錦一點都沒有察覺，她的眼神一直看著趙菱恬的方向：“我有點後悔。”
她不知道她說完這句話後，盛昭洛露出了怎樣的眼神，她看著她和賓客碰杯的樣子，鬱悶地開口：“剛剛趙菱恬來找我吵架的時候，我發揮的太差了，明明有更好的應對方式。”
她眨了眨眼，聲音聽起來不止是鬱悶，還帶了一股挫敗。
她現在能夠想出無數種反駁她的話，能夠引據經典，將她說的啞口無言的話。
而且，作為一個公司的總裁，她拿出公司的事情說兩件，就能直接了當的告訴她，現在她們之間的層次已經不一樣了。
她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聽到她的話，盛昭洛輕笑了一聲。
言錦聽著他磁性裡帶著溫柔的笑聲，轉頭一臉正經地看著他：“你是在笑我嗎？”
雖然這樣問，但是她眼神中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好像隻要他回答是，她就會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盛昭洛很少有這樣開心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這樣記仇的她有什麼不對，反而覺得無比可愛。
“我隻是覺得我的女伴很可愛。”他側過頭，眼中帶著滿滿的笑意。
言錦回過頭，對上了他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身邊的氣息無比淩厲，眼中也是深不見底的墨色，好像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有什麼波動。
好像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和她印象中的人，好像變得愈加不同。
“走吧。”盛昭洛看到她轉過頭後，輕聲開口。
“去哪裡？”回過神來的言錦茫然地問道。
“去讓你正常發揮一場。”他語氣中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
言錦忍不住笑得燦爛：“你怎麼和我大哥一樣。”
一樣她隻是隨口一提，他就會努力地幫她完成所有聽起來很幼稚的事情。
“不過也不用我發揮。”她挽著他的手，挺直身體，“我隻要和你圍著她繞一圈，就不戰而勝了。”
“你盛氏總裁的身份，可比我致言娛樂總裁的身份好用多了。”
隻是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忽然覺得和他的關係親近了很多。
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生疏的合作關係，而是變成了真正的朋友，可以開玩笑，可以訴說心事的朋友。
正在他們兩個人小聲交談的時候，一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舉著酒杯走了過來。
能來這次晚會的，都是比較有眼力見，有能力的人，男人來到兩人身前，身體微微前屈，不管心裡怎麼想，臉上都表現的無比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