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問題沒引起趙舜的注意,他渾不在意,“你自己處理了唄,彆給我,我看著覺得就煩。”
從小到大收的情書加起來,都能到廢品站裡去賣上一頓不少的飯錢,趙舜早就煩了。
紀清平意味深長,“你真不想看看?”
趙舜沒好氣,“不看,有什麼好看的,情情愛愛有什麼好談的,搞這些會讓人變成傻逼。”
紀清平目光落在方陵身上,“噢,那你這封情書交給我處理吧。”
趙舜揮了揮手,讓他儘管拿去,然後又去催方陵,“後麵呢?後麵怎麼解,我之前算來算去,顯性基因比隱形還是那個數。嘖,算比例什麼的真折騰人。”
見說完方陵不應,趙舜喊了他一聲,“方陵。”
方陵抬眸,瞳仁與眼睫一樣的黑,像一池化不開的墨,“你不叫我書呆子了?”
趙舜輕嘖了聲,“怎麼說現在我們都是合作階段,我怕再那麼喊你,你又得跟我說做人不要太趙舜了。”
方陵笑笑沒接這話,更沒回頭看紀清平,仿佛不知道剛才對方口中的那封情書與他有關。
紀清平定定地看了方陵一會兒,然後才跟同伴離開。
***
月考是周二周三,京海一中的老師是每場考試結束後立馬改卷。
緊趕慢趕,在這周末放假前,不僅月考成績徹底出來,先考的科目更是連卷子都講完了。
理綜雖然是最後一科考的,但架不住選擇題多,改起來很容易,小三科的卷子都講大半了。
生物卷子還剩一丁點,周六早上最後一節自習課上到小半,生物老師拿著卷子來了,占了小半節課把最後一點內容講完。
趙舜手裡拿了一支筆,在講台上老師講題的抑揚頓挫中,忍不住轉了轉筆。
結果一圈都沒轉玩,手裡的水筆啪的一聲掉在桌上,趙舜皺了下眉頭。
怎麼就不行?
難道是姿勢不對?
他很自然拿起來再轉,不過這次力道似乎重了些,筆不受控製的嗖的飛了出去,而且非常不幸的沒被書擋住,啪的掉在前麵同學的凳子旁。
那人給趙舜撿起筆,見筆頭沒被摁出來,頓時明白了,“舜哥,你拿水筆轉筆啊,掉地上很容易斷水的。”
趙舜不在意,“斷水了就換一隻。”反正筆又不值錢。
講台上的生物老師在講著怎麼算顯性基因與隱形基因的比例,講得吐沫橫飛,下麵的學生聽得津津有味。
但趙舜卻第一次覺得老師講得繁瑣了些,明明可以用更簡短、更精煉的話推出答案,就像晚修時方陵給他說的一樣。
嗐,真是奇了怪了,他居然覺得方陵講比老師還要好......
轉筆的動作忽然停住,轉到一半的筆又飛了出去,但趙舜卻沒有去撿,他回過頭去。
不期然看到一個烏黑的發頂,還有發頂上一個勻稱的小旋兒,對方正低著頭,目光彆說落在黑板上,怕是連桌麵都沒有看。
趙舜愣住,“方陵你在乾嗎?”
方陵抬起頭,順手將手機塞回抽屜裡,“開小差。”
趙舜:“......你倒是理直氣壯。”
方陵眉梢微揚,“怎麼,老師講課聽不懂?”
“怎麼可能?”趙舜立馬反駁,“我隻是......”
方陵看他頓住,“你隻是什麼?”
趙舜輕咳了聲,移開眼,隻用自己棱角分明的側臉對著方陵。
就在方陵以為這人要轉回去時,他聽見趙舜低聲說,“你講的比生物老師還要好。”
他的嗓音在變聲期末端,聲音帶著啞,既有成年男性的磁性,也有屬於少年期的活潑。
方陵十分感慨,“我有時候覺得你很有眼光,但有時候又覺得你眼瞎。”
趙舜先是一臉錯愕,然後臉色臭臭的,一言不發轉回去。
可惡,這書呆子居然以怨報德,下次打死也不能誇他!
“叮鈴鈴——”
早上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忙碌充實的學習暫告一段落,假期的到來讓京海一中的氣氛輕快了許多。
方陵收拾好書包,慢悠悠走出校園。
校門口一如既往的多人,學生像沙丁魚一樣擠上公車,也有不想擠公車的在路邊攔出租。
方陵上周歸家心切,所以打了車,這一周他不著急了,慢慢的沿著人行道走。
有些景色與二十多年後不一樣了,有些卻依舊如初。
a市是個經濟高度發達的城市,像這類大城市裡當然不會缺少共享單車。
走過一條街後,方陵看見路邊停著的小黃車了,騎車回家是個不錯的選擇,他乾脆掃碼乘車。
城市的喧囂漫過街道與人行天橋,蓋過城中村,最後鑽入耳中。
暖融融的,形成了人間的煙火色。
在快行到一個十字路口時,方陵將車頭向左拐,轉入一條小巷。
這附近有城中村,城中村裡麵的街巷雖然錯綜複雜,但對於認得路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縮短回家時間的外掛。
方陵打算開個外掛,然而拐入城中村走過一段後,他發現真是高估自己了。
時隔二十多年,他哪還認得路?
就當方陵拿出手機想要開個導航時,他聽見不遠處有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