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河正在問對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卻聽見趙舜說:“你剛剛說得太好了,請繼續,一定不要停!”
池河難得遇到一次竟然有人肯定他的話嘮,當即他精神一震,立馬繼續叭叭。
大概從趙舜這裡獲得了認同,叭叭完一段後,池河cue趙舜一下,“趙舜,你覺得呢?”
這話說完,他又聽見一聲低低的“嗯”,趙舜的聲音低沉微啞,如同大提琴末弦。
“你說得對,就要這個節奏,嗯......聽君一席話,渾身舒暢,欲罷不能。”
池河覺得這話好像有點不對,然而這會兒他實在太開心了,天知道以他哥那種高冷的性格,平時就不愛搭理他。
現在難得有人捧場,還說“渾身舒暢,欲罷不能”,這把池河高興得心花怒放,又感動得兩眼淚汪汪,直接改口喊“舜哥”,“舜哥,你真的太有眼光了~”
方陵勾了勾嘴角,在某人呼吸又沉了一個度時,果斷收回腳,然後在趙舜沒反應過來時,迅速爬上上鋪。
趙舜:“!!!”
“方陵!”趙舜在下麵喊。
他一開口,池河就停下了。
方陵躺下,“抓緊時間睡覺吧,半夜可能要集合。”
趙舜看看精神抖擻的自己,又看看上麵黑漆漆的頂板,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甜蜜的苦惱。
***
夜色鋪滿整個蒼穹,天上的明月也躲進厚厚的雲層裡藏了起來。
新到基地的這天晚上趙舜並沒睡太死,所以當鈴聲響起時,他很快睜開眼睛,並且大腦進入清醒狀態。
“啪。”睡在距離燈籠開關最近的尚飛揚開了燈。
“起床了,該集合。”池河揉著眼睛起來,正要說話,卻忽然驚住了。
池河睡的是上鋪,視野比下鋪可就開闊多了,從上鋪看過去,將前方的上鋪看得清清楚楚。
隻見原本睡在下鋪的男生站直了,手裡拿了隻白襪子,正在給上鋪還沒起來的男生穿襪子。
池河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啊??
方陵躺在床鋪上,用手背遮著臉,腳腕有觸感,但那輕柔與熟稔的動作讓方陵知道肯定是趙舜。
卡頓的大腦如同老舊的機械,在時間這樣潤滑油之下,才緩緩啟動。過了一會兒方陵才想起來,他們來了西海基地軍訓,已經不是婚後幾十年了。
他下意識地縮腳,不過剛好這時趙舜已經給他穿好了一隻襪子。
趙舜:“醒了?那起吧,我們要去集合了。”
方陵應了一聲,然後從床上坐起身,隻穿著一隻白襪子的爬下鐵架床。兩人並排坐在趙舜的下鋪上穿襪子的。
“池河,速度!”池江看著還抱著被子的弟弟,皺了皺眉頭。
池河打了個激靈,迅速從床上爬下來。
他們這個宿舍在睡覺之前,就已經考慮過可能會有夜訓,所以對於忽如其來的半夜鈴聲,誰也沒有感到震驚與不適。
大家動作都很快,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個出宿舍的。而即便是住在四樓,他們也是第一批下樓到達樓下空地的學生。
***
樓下。
下午見過的黑臉教官赫然站在空地上,他看見方陵這一行八人下了樓梯,然後小跑過來,且個個衣著整齊,眉梢微不可見的揚了一下。
八人呈一字排開,站好後就不說話了。
不久後,隱沒在夜色下的龐大宿舍樓如同一頭挨了孫大聖金箍棒的怪獸,陸續吐出一大波學生。
等所有學生都在樓下站定後,教官拿過桌子旁邊桌子上放著的大喇叭。
實在是人太多不用喇叭,效果不好。
黑臉教官說:“幾個小時以前,你們在場的每一位都選擇了困難的軍訓模式。現在我得鄭重地告訴你們,像今晚這樣的夜訓,再往後就像喝水一樣尋常,甚至與後麵的訓練相比,不足一提。”
這話落下後,隊伍裡響起一片低低的嘩然聲。
完全無視學生們的震驚,黑臉教官繼續說:“你們會在睡意正濃時,離開溫暖的被窩;會在彆人美夢正酣時,頂著涼風一圈一圈的繞著操場跑;也有可能在彆人已經身處飯堂享用晚餐時,還在做著各種加訓。”
“這就是往後的困難模式。現在全體向右轉,繞著操場跑四圈!”
要知道,這個可是標準的操場,一圈得有四百米,四圈就是一千六百米了。
一上來就是一千六百米,可把不少同學再次震住了。
“嗶——!”
哨子吹響,訓練開始了。
最右側的同學磨磨蹭蹭開始了,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從這一棟宿舍樓裡下來的學生開始了夜跑。
方陵原先站在趙舜的右側,剛開始時他跑在趙舜的前麵。不過小半圈後,趙舜從後麵跑上來了,跑在方陵的隔壁。
這家夥跑步的時候還說話,“聽教官的話,似乎現在還可以退出。”
方陵扭頭看他,“你想退出?”
趙舜無所謂,“你在哪,我就在哪。”
如果方陵選擇離隊,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跟上。
方陵嘴角勾了勾,“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個固執的人。”
A大是他的夢,雖然研究生也要軍訓,但卻隻有本科生會到訓練基地裡來。那些前世錯過的、遺憾的,這一世他想儘可能地彌補。
而且還有一點,方陵覺得如果退出了,他們有可能會回各自的班級宿舍。
趙舜眼底微顫,“嗯,我知道......”
池河原先是站在趙舜的左側,向右轉後就變成了跟在他後麵,趙舜前麵挪了以後,他又跟上了一點,相當於補了缺位。
微風卷著低語往後拂。
縱然有些聽不清楚,但那一句“你在哪,我就在哪”池河聽得相當真切。
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方陵跟趙舜的關係居然這麼好?
噢~是了,報到那天一起吃中午飯時,方陵好像說過他跟趙舜是高中的同班同學。
但還是有些不對。
剛好康聯在旁邊,池河又是個憋不住的,於是往他那邊靠了靠。
“康聯,方陵跟趙舜好像有點奇怪......”遮遮掩掩,池河把自己的疑惑說了。
康聯神情變得詭異,幾秒後,他小聲說:“方陵跟趙舜的關係比起我跟你的,確實很不一樣。”
池河想也不想就答,“我知道,他們是高中同學。”
康聯:“之前起床的時候,你不是看見趙舜幫方陵穿襪子了嗎?”
池河點頭。
康聯又說,“你會幫你高中同學穿襪子嗎?”
“讓他們滾!”池河想起以前宿舍裡那堆臭襪子。
康聯點頭,“對,我也不會。但如果......”
說到這裡他停下,有些舉棋不定,但轉念一想,趙舜既然敢不加掩飾的這麼做,應該是不怕彆人知道的。
池河卻迫不及待,說一半不說一半的最勾人了,“但如果什麼?”
康聯才說,“但如果是那個是我對象,我非但不介意,還很樂意效勞。”
池河:“???”
鐵直的池河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