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刹和許久不見的親兒子聊完,得知他闖入這邊的小院,被白離看到了,決定來試探一下白離的反應,順便談談背叛教主的事。
還未走近,便聽到了屋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下意識敲門,想起少年聽不到聲音,直接推門而入。
摩呼羅伽背對著門口站在床邊,不知道在做什麼,剛才聽到的奇怪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白發少年梳了個高馬尾,沒穿腰封,紅衣略顯寬大,他正彎著腰鋪床,像是有意掩飾剛才的動靜。
隻是摩呼羅伽不知道,兩個聲響是不一樣的。
玉羅刹繞了半圈,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摩呼羅伽迅速看了過來,異色瞳中充滿了警惕,看清是他之後,慢慢放鬆,疑惑地眨眼。
玉羅刹是帶著紙筆過來的,他坐在桌邊寫:【昨晚睡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白離點頭。
【一夜過去,你考慮的如何?】
白離想了想,做到他對麵,拿過紙筆,提筆書寫。
他姿勢端正,低垂著眼眸,神態平和,紅衣白發,麵容稚嫩清麗,美好得不可思議。
前提是忽略掉少年笨拙的握筆姿勢,還有歪七扭八的字。
玉羅刹看到他的字後眼前一黑,耐著性子挨個分辨,勉強讀明白。
【教主不會殺我的,除非你拿出證據。】
【我可以給你證據,但你要按照我說的做。】
白離搖頭。
如果現在妥協,他就會低玉羅刹一頭。
摩呼羅伽不方便與人溝通,處於弱勢的結果,就是被當成武器利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等相處。
玉羅刹寫:【你想怎麼辦?】
白離:【我要和你一起去淨沙門,到時你獨自回來,告訴教主我死在了沙漠裡,屍體被淨沙門帶走,沒能收回。】
這番話著實出乎玉羅刹的意料,他不禁多看了白離幾眼。
教內的人都說摩呼羅伽癡恚,傻乎乎的,脾氣還不好,無人敢招惹他,也沒有人願意與他相處。
他沒有朋友,教主給的陪伴和教導少得可憐,就算是聽覺正常的健全人,在鮮血和廝殺中長大,也會如同野獸一般心思簡單、不通世故,更何況他是個聾子。
沒想到摩呼羅伽竟然如此有主見,給出的方法也粲然可觀。
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
玉羅刹不禁高看他一眼:【的確是個好主意。】
白離:【明日去。】
玉羅刹點頭,【今日你好好休息,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去院子裡走走。隻是我兒子很喜歡你,他要是看到你,估計會纏著你一起玩。】
【哪個?】
玉羅刹動作一頓:“你果然看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不如坦蕩一些,贏得摩呼羅伽的好感。
【幾年前教主疑心我會對他不利,為了控製我,將他身邊的婢女許配給我為妻,不久後誕下吹雪,撒手而去。我擔心教主對孩子不利,便尋了與吹雪年紀相仿的天寶養在身邊,把吹雪送到了關內。
【吹雪自出生起就沒有母親,又不得不離開父親,我心中有愧,時常過去看望他。最近……我暗中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將城外掌控在手中,有了保護他的能力,便將他接了過來。】
白離心道,可惜你還是把他送走了。
殺死教主,奪得紅衣教不是終點。江湖中的恩怨仇恨是沒有儘頭的,除非玉羅刹放棄這一切,帶著孩子好好生活,不然他的身邊永遠都會充斥著危險。
玉羅刹寫:【吹雪和天寶都很喜歡你。】
白離問:【他們兩個見過麵嗎?】
【從未見過,吹雪喜靜,天寶太過吵鬨,我讓人看著他,不準打擾吹雪。不過吹雪這孩子很聰明,他已經猜到了天寶的存在。】
【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希望你能幫忙隱瞞這件事,我真正能信得過的人不多,他們的武功都及不上你,遇到危險力不能及,無法護吹雪周全。若你不再袖手旁觀,事情會容易很多。】
把知道西門吹雪是玉羅刹親兒子的人都殺死,就沒有人知道了,是這個意思吧?
白離寫:【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習字。】
玉羅刹求之不得!
白離這手字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試探耳聾少年的深淺。
他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如果能好好教導,那就不再是一柄好用的利器,他極有可能成為江湖中聲名顯赫的人物,成為沙漠中的一方霸主。
現在向他施恩,以後獲得的回報是無窮無儘的。
【好。】
兩人達成統一,玉羅刹沒有久留,關照了幾句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