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殿主極其溫柔。
極其溫柔嗎?
酥酥想,她還沒有去過梅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侍婢所說,滿山粉雪,風吹花海。
酥酥歪頭看著重淵,“她喜歡狐狸嗎,我可以給她摸摸尾巴,她要是高興了,就來了。”
每次重淵不高興了就來揉她尾巴,也許,彆人也一樣?
誰知她話音剛落,男人的臉色驟變。
幾乎是從隻那麼一點不愉,到滿麵緊繃。男人唇角勾著,卻半分笑意都無,眸中星星點點的皆是霜寒。
酥酥還看著重淵呢,她好像很容易就能感知到他的情緒。他很生氣,或者說,有著一股奇怪的怒意。
她不理解,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重淵,你又在不高興什麼?
男人的手指這一次落在了酥酥的下巴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和平日裡摸著她招惹似的不同,充滿了強勢,卻依舊用柔軟的聲調問她:“你想讓她摸你的尾巴?”
酥酥警惕地沒回答。感覺重淵的情緒很不穩定,有種她說錯了話就要被揪毛毛的錯覺。
重淵也沒打算等她的答案,而是輕言細語跟她說:“你是我的狐,你的尾巴隻能我摸,記住了嗎?”
不容拒絕。
酥酥尾巴抖了抖,然後悄悄將尾巴抱著打算藏起來。
“可是……”
“沒有可是。”
重淵輕柔而直接地說道:“先記住這一點,還有另外一點。有什麼我說給你聽的,你就隻許聽。和赤極殿有關的任何事,都不是你該參與的。記住你的身份,你隻是我的妖寵。”
說罷,男人又加重語氣重申了一次:“你是我的狐。”
酥酥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忘記藏尾巴。
下巴上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他用力收回後,也給她留下了一絲涼意。
眼前的男人沒再看她,而是抬手將她再次變回狐狸,揣到懷中,手攥著她的狐尾,有點用力地,重重揉了一把。
酥酥沒動。
等大雨磅礴,窗外殿內都隻剩下雨滴啪嗒聲,她從重淵的懷中想跳出來。但是男人抱她抱得很緊,破費了她一番時間和力氣,隻能趁著重淵無意中轉身鬆開了點力道,才趕緊掙紮開,輕盈地跳到窗台上。
開著的窗外是寬闊的花亭,被雨水衝刷地起了一層薄霧,什麼也看不清。
酥酥也沒想看什麼,無意識地甩著尾巴,忍不住想。
這是第七次了吧。他說她是他的妖寵。
可是,她隻是一隻和他報團取暖的小狐妖而已。
她也不是想插手赤極殿,畢竟她會來赤極殿,也不過是因為那天她一時貪暖,從荷葉上睡著睡著滾到了滿身是血的他身上。
睡醒後,這個一身是血的俊美男人對著她笑,問,小狐狸,跟不跟我走?
酥酥跟他來了。
這裡的一切都和她無關,隻除了他。
天地間,她好像隻有他。
酥酥盯著雨幕,心裡默默數著,雨停時是白日,她就不生氣了,若入夜才停雨,那她就……
多氣一會兒吧。
驟雨初歇,綿延細雨漏夜不停。
望星坡栽種了不少的樹,還有之前酥酥撒下種子結出的小花。
望星坡每半個月會點一次天燈,這次也不例外。
酥酥早起來望星坡,提著裙繞過這些小花兒,很快去到望星坡南邊的小懸崖。烈焰紅的天燈在清晨,一樣在天空灑下一道紅|河。
她蹲在地上,從小竹籃裡掏出一把小花鋤,還有一顆蔚藍色的明珠。
地上很快刨出個小坑。
酥酥將明珠放進去時,身後吹過一陣風。
眼角餘光處,能看見一抹鬆綠色的衣擺。
酥酥仰頭。
逆著光看不清相貌的青年彎下腰來。
“這是第七顆?”青年的聲音溫和。
酥酥嗯了一聲,想了想,還得知會一下此地的主人。
“我還能埋多少顆?”
鬆石順勢坐在旁邊的石墩上,側眸看著她。
酥酥在他的視線下,莫名有些赧然。
鬆石輕笑了笑。
“望星坡很大,足以你把所有的不快樂都埋起來。”
“但是,酥酥,這樣真的好嗎?”
酥酥將明珠填進坑中,一點點用土埋平了。
她拍拍手上殘留的泥土,而鬆石已經將一塊折疊整齊的嶄新絲絹遞到她手前。
擦了手,酥酥跟鬆石道了謝。
在赤極殿,她還是很喜歡和鬆石說話的。畢竟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會喊她名字的人。
就連給她起名的重淵,也隻會叫她小狐,狸奴……
酥酥坐在旁邊的小石墩上,抱著膝,望星坡的小懸崖正對麵,是隔著裂星河的鬆山,遠遠地,也是高聳入雲的波瀾壯闊。
她凝視著藏在霧中的山峰,小聲說:“我能全埋起來的。”
把重淵給她的不愉悅埋葬起來,這樣真的不好嗎?是好的吧,這樣才能舒服一點。
畢竟她隻有重淵呀。
鬆石似乎無奈地笑了笑。
沒再說話。
兩個人坐在石墩上,從清晨到午後,曬得渾身暖洋洋地,鬆石扭頭看了她一眼。
酥酥似乎在發呆,又似乎隻是盯著遠處的山峰不動,她的狐尾被她抱在懷中,藏得結結實實。
“過幾天,赤極殿會接一個人來。”
鬆石的聲音溫柔,輕輕地。
但是酥酥聽見了。
她捏著尾巴尖,沉默了片刻後,歪過頭小聲問他:“是梅夫人嗎?”
“你想她來嗎?”
鬆石不答反問。
想嗎?酥酥捫心自問,她還是有些好奇的。在侍婢的口述中,她無法想象那樣的重淵,畢竟她從未見過重淵極其溫柔的樣子。
也許梅夫人來了,就能見到了。
“想。”
重淵的溫柔呀,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酥酥想親眼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重淵:小狐,狸奴=寶寶
吃了沒現代化的虧。
寶貝們好久不見,歇息了一個月帶著酥酥和重淵來和大家見麵啦~
希望大家喜歡他們呀。
謝謝寶貝們之前的地雷□□營養液,麼麼噠~
開文大吉,紅包包撒~
接檔文《惑心》
妖是沒有心的。這是修真界用來貶低妖修的一句話。
所以那少年把劍架在桑諾脖子上,諷刺她是沒有心的妖時,桑洛一臉驚喜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心?”
這把出身名門的年少修士氣得夠嗆,一串伏妖鈴,直接把桑洛捆到了胥離山。
胥離山正值宗門大會,就連閉關多年的韞澤仙君也難得臨位。
這少年直接拽著桑洛衝到韞澤仙君跟前告狀。
“師尊,有人欺負我!”
桑洛一路嬉笑,直到看見韞澤仙君時,她有些笑不出來了。
男人一如多年前,眼覆冰雪,雙眸有神,獨無她。
桑洛被伏妖鈴拴著,挺尷尬地姿態,偏她還有閒心想,他居然也會收徒。
看來他不是不會對人好。
韞澤仙君靜靜看著眼前美豔而狼狽的小妖,眉眼含笑,偏偏看他時,隻那麼輕描淡寫地一眼,所有笑意皆收,漠視如草木,平靜如無睹。
韞澤仙君氣血翻湧,忍著反噬問她:“你是誰?”
該是從未見過,為何看見她時,道心會不穩?
桑洛想了想,衝他露出了一個甜滋滋地笑。
“桑洛,是個小寡婦。”
她的夫君,死在了百年前,她剖心決裂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