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傾心。
同心之好。
酥酥對這種詞有些陌生,但是天然好像能感覺到,這是一種什麼詞。
她的目光落到重淵身上,清冷少年就算是如山尖雪天上月高不可攀,可有人依舊會為他所傾倒。
目光留戀,心神搖曳。
酥酥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到了一個詞。
是愛慕。
是琉璃百上宮那兩三對有情人的愛慕。
酥酥忽然明白了姚拂兒在重淵麵前的羞赧,那些女修直勾勾的目光。
不是因為她們奇怪,而是因為她們對重淵,心生愛慕。
為一人所傾心。
酥酥垂下眸,青石板地縫隙之中生長著細軟的雜草,小小的,軟軟的,在腳下輕輕一踩就會壓彎腰。酥酥腳尖在雜草旁碾啊碾,也不去碰小草,就好像是把地上的灰塵都蹭乾淨。
重淵的目光在酥酥身上略微停留。看見了她下垂的視線,看見了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以及她每次有些不知所措時,腳下的動作。
看得見苗頭,可太弱太少了。
他甚至不能去給小火苗吹氣,怕點不燃,反而吹滅。
花草從旁的女修們目光都在那冷清少年身上。正是因為看得專注真切,才能發現少年的眼中,始終都是他的小師姐。
一句話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表情也沒有。
僅僅是他那全神貫注的目光,就足以說明一切。
那白衣少女甚至有種錯覺,這冷清少年甚至沒有聽她說了什麼。
因為僅僅是靜靜看著他的小師姐,就足以占據他全部的心神。
白衣少女從少年這裡得不到任何答案,在短暫的沉默之中已經知道了結果。
“原來如此。”
白衣少女笑得有些勉強,但到底是一見鐘情,還算不得情根深種,一樣能妥帖而體麵地含笑退後。
“是我冒昧了,還請兩位道友勿怪。”
重淵這才收回視線,瞥了眼那白衣少女。
原來他已經到了這種路人都能看懂他的眼神的地步。
一葉障目。唯獨她看不懂。
重淵略微頷首,權當做回應。而後視線重新落回酥酥的身上。
她已經抬起頭來,有些吃驚地盯著那白衣少女。
重淵什麼都沒說,沒有任何回答,她一直聽著的,都沒聽見他呼吸聲的變化,怎麼就忽然聽見這一句話了?
冒昧嗎?好像沒有什麼冒昧的。酥酥甚至覺著眼前這位少女很勇敢,很大方,能將自己的心意直白袒露。
是一個令人羨慕的好性格啊。
酥酥是有些豔羨地看著那白衣少女的。
而白衣少女嘴上說得大方,可到底是有些難過的,被旁邊的女孩摟著肩膀,耷拉著眼角,眼圈有些泛紅,她們略一拱手,離開了。
直到她們離開,酥酥的目光還跟隨著那白衣少女。
她好像是有些難過的,被朋友們一路走一路安慰,遠去的背影漸行漸小,但是在最後,酥酥看見那白衣少女似乎笑了,仿佛放下了什麼。
重淵全程沒說話,酥酥看著那白衣少女,他就看著她。
直到她看不見那遠去的背影收回視線,重淵才輕描淡寫說道:“回去吧。”
他並未說什麼。
現在對酥酥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酥酥哦了一聲,跟在重淵的身後走了兩步,忽然腳步一頓。
她的視線落在身前的少年身上。
這是重淵幻化出來的模樣,十八|九歲的少年,清冷而淡漠,相貌殘留著他本來麵容的三兩分,俊美依舊,少了高不可攀的威壓,多了年輕少年人的兩分纖弱氣息。反而會讓人敢於靠近。
這也就是為何少年重淵會招來這麼多女修的目光。
他身形依舊高挑,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走路的姿勢都能看出他的漫不經心,而正是這份漫不經心,使得他的背影都會是讓人多留意的。
而他似乎察覺到酥酥沒有跟上,微微側眸看了回來。
側著臉的他,高挺的鼻梁形成一道優越的弧度,薄唇微抿,耐心地站在原地等著她。
酥酥忽然發現,若是說愛慕,這些人都愛慕重淵,也不為過。
合情合理。
合乎一切。
重淵不知道身後的她在想些什麼,走一路看著他,眼神專注,隻是陷入了她的沉思之中,仿佛根本沒看見他。
兩個人沉默的回到東廂房。
酥酥直接在窗邊打坐,調理氣息。
她閉上眼,準備運行靈氣,可眼睛一閉,就看見站在花草叢旁的不是少年體的他,而是成年的重淵。
而那白衣少女麵容看不清,卻是一如剛剛那少女一般,在對著重淵吐露著自己愛慕之心。
酥酥忽然呼吸亂了節奏。
她睜開眼。
打坐是打坐不了了。心亂了,根本無法凝神。
可是她為什麼會心亂?
是因為有人……愛慕重淵嗎?
可是這種事不該是重淵的事情嗎,為什麼她會心亂?
酥酥不知道,酥酥想轉移注意力,從錦囊中掏出了肉脯和一壺弱桃花,自己悄悄在窗邊用琉璃盞一杯一杯喝。
她想小魚了。如果是小魚的話,應該會告訴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