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鳥……
且這個女子的相貌,她怎麼看怎麼有些眼熟。
酥酥想了想,從錦囊中取出青羽。
而這一刻,那女子臉色驟變。
“是你,拿著我哥哥羽翼的那人……是你。”
哥哥?
酥酥眨巴著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紅衣女子。
“你說的哥哥……是洪大人?”
是了,洪大人也是羽族,和這赤羽鳥生得很像。
“洪大人……他自稱是洪巒嗎?”紅衣女子盯著那青羽片刻,眼淚落下。
酥酥默默點頭。
她也不用問了,這女子該是洪巒大人的妹妹了。
“紅鸞是我,我哥哥是青鸞。”
女子定了定神,從冰血上坐起,眉宇間染上淒慘。
“我與哥哥,是世間僅存的鸞鳥了。”
鸞鳥。
“你們認識哥哥,那……”女子猶豫片刻,還是問了,“衛國的國主,還好嗎?”
衛國國主?
子辛的那個叔叔?
酥酥搖搖頭:“我不知。”
紅鸞低下了頭。
“不知……不知。”
“若我身死,阿隱又該怎麼辦。”
紅鸞抬起頭來。
她卑微地匍匐在地,露出脖頸。
“求求你,小狐兒,救救我兒。”
“救下我兒,送他去衛國,告訴衛國國主,阿隱是他的孩兒,衛國國主定然會用最豐厚的酬勞感謝你的。”
酥酥一愣。
她腦袋裡忽然想到當初在王都時,和子辛去國庫拿劍的事情。
當時子辛說,他的父親,國主留下這個,不是給他的。
是給……
那個妖族的孩子。
妖族的孩子是……
是紅鸞的兒子。
她抬眸。
被吊在藤蔓的少年,是衛辛的異母兄弟。
酥酥回頭看向重淵。
重淵並不知道酥酥和子辛的那件事,眉頭微蹙。
隻是對於紅鸞鳥他依舊厭惡。
厭惡到甚至不想搭救那半妖。
酥酥看一眼就看出了重淵的不喜,可是這麼多半妖都性命垂危,不隻是為了紅鸞,為了衛隱,是為了小緹的托付,萱兒,半妖們的性命。
酥酥小心翼翼拽了拽重淵的衣袖。
她討好地笑了笑。
“重淵。”
“我們救救他們。”
重淵垂眸。
“要巫術。”
沒有巫術,說的天花亂墜都是白搭。
酥酥一愣,是哦,剛剛她和重淵試過了,沒有巫術,尋常的手段根本無法解開那藤蔓,更彆提怎麼止血救人了。
紅鸞卻揚起脖子。
“巫術……我大概知道哪裡有。”
紅鸞話音剛落,酥酥和重淵同時看向她。
酥酥眼含欣喜,而重淵神情微妙。
“巫術在巫祝族的遺地尚有一些遺存。”
紅鸞飛速說道:“我鸞鳥一族可以將人送到心之所向之地。”
“你們隻要想著巫祝族,巫力,我就能送你們去。”
酥酥大喜,還有這種好事?
“那就快來!”
酥酥催促道。
重淵記得鸞鳥的確有這麼點本事。
但是巫族的遺留地?
早就湮滅在時空裡了。
到底是不忍讓酥酥失望,他閉上眼。
酥酥閉上眼虔誠地在想。
巫祝族,巫祝族,巫力。
讓她得到巫力吧!
酥酥與重淵雙手交握。
紅鸞化為赤羽鳥,鳴啼展翅飛起,圍著酥酥和重淵盤旋飛起。
長長的尾羽灑落出星星點點的紅色光芒。
星光灑落消退。
原本酥酥和重淵的位置已然空蕩。
酥酥身體失重地猛地下墜。
她睜不開眼,身體也無法掌控,空氣是粘稠的,窒息的,甚至是擠壓的。
一切的一切在始終擠壓她的身體,五臟六腑。
她七竅流血。
脈搏的跳動幾乎是她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過了不知多久,酥酥仿佛死了一遭,軟軟地癱倒在地。
她疲倦地閉著眼,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是她連動都不想動。
或者說,她連手指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酥酥感覺自己身體終於從那瀕死的狀態恢複了點。
她才睜開眼,慢悠悠從地上爬起來。
“重淵……”
酥酥習慣性地喊著重淵。
可是她爬起來後才發現。
周圍沒有重淵。
她站在一條河流邊。
蒼鬱翠綠的樹林連綿成片,青草地上野花芳香。
河水流淌,有魚擺尾遊過。
沒有山丘,沒有沙漠。
隻有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
她,她這是在什麼地上?
這裡明顯不是沙城,也不是沙漠。
酥酥手指有些發顫,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四下張望。
重淵,重淵怎麼不在她身邊?
酥酥睜眼看不見重淵的失落,在這一刻變成了慌亂。
“重淵……”
她小聲喊著。
原來,她從未想過重淵忽然不見會是什麼樣。
這裡是巫族的遺址嗎?
重淵會出現嗎?
酥酥不知道,她慌張地在周圍找了一圈,怕進入樹林迷路,甚至隻敢在森林的邊緣張望。
她怕錯過重淵,不敢離開。
酥酥坐在河堤旁,抱著膝蓋沉默。
她好慌張。
如果,如果重淵在身側的話,就不會了吧。
酥酥想了想。
好像是的。
雖然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但是有重淵在身邊,她是有底氣的。
酥酥深深歎了口氣。
重淵。
她攥緊了手。
你到底在哪裡。
“那邊的小姑娘。”
酥酥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她回眸。
在河邊的路上,有一個背著竹簍的白衣男子。
男子笑嗬嗬看著酥酥。
“小姑娘離家出走?”
酥酥看著那男子,猶豫了會兒,搖搖頭。
“我找人。”
“找人?”那白衣漢子笑嗬嗬說道,“找人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這裡離城太遠了,你這麼漂亮一個女孩兒,怎麼能一個人走這麼遠的地。”
白衣男子招了招手。
“過來,我帶你回去。”
酥酥不知道敢不敢信這個人。
可是她看著那人是個凡人,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靈氣。
她猶豫了下,還是站起身。
如果這附近有城……
可是為什麼根本看不見呢?
酥酥茫然地環顧四周。
的確看不見,這裡仿佛隻有樹林,還有這條綿延曲折的河流。
“你帶我去哪裡?”
白衣男子笑嗬嗬說道:“還能去哪,追憶城啊。”
酥酥腳下一頓。
追憶城。
湮滅在五百年前的巫祝族巫城。
她……她流落到五百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