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希望神殿的長老們能給巫子大人一點小小的教訓,讓巫子大人記住,時時刻刻都該以本族人為重,沐浴恩澤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以任性的不出現?真是長了反骨了。”
酥酥腳下一頓。
神殿派人來找他了。小石屋未必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即使不知道巫神殿之前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酥酥單憑這些人的話語中就已經將這個地方記恨上了。
巫神殿,他想在巫祝族湮滅之前,親手毀掉這個地方。
戾氣,在小狐心中生了根。
回到小石屋,少年正在將酥酥采集回來的靈植分門彆類,小院中還多了長長一條緞子,那是昨夜酥酥用來遮擋屋頂破洞的緞子,淋了一夜的雨,早已經變了形。
少年抬眸看向酥酥,眼神多了一些柔軟。
酥酥隻將小食遞到少年手中,低語:“巫神殿已經知道你消失了,我在路上聽見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說,神殿的人正在找你。”
少年臉色正常,對此他早有預料。
過去的十多年裡,每一次的下雨,對他而言是一場淩遲折磨,對巫族其他人來說卻是一場天恩。他可以逃避一場淩遲,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錯過天恩。
即使知道這背後是血淋淋的。他們依舊會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想,那都是因為他出生的錯。他生來就欠整個巫族。
重淵不欠任何人的。
他生在深淵地獄,之前對此世間都無所謂,沉淪就沉淪。至於現在他有了擁抱神祇的目標,他就不能身處深淵地獄,他要一步一步從曾經淪陷下去的地方爬出來。
“嘗嘗,甜嗎?”
少年將一根糖米條塞到酥酥的嘴邊,注意力還在她的身上。
酥酥盯著他看了片刻,張嘴,嗷嗚一口咬斷糖米條。含糊不清地說:“甜的。”
少年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
“嗯,的確甜。”
酥酥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親親?
“我說,神殿的人已經在到處找你了。”
“我知道。”少年翻著小食,從裡麵找出一個肉餅,他已經知道小狐兒愛吃肉了,抬手將肉餅遞到酥酥嘴邊,輕描淡寫說道,“這不重要。”
酥酥有些焦急,按住少年的手。
“這都不重要,那什麼才重要?”
“如果被他們抓到……他們是不是又會那樣對你?”
“彆擔心,我不會被他們抓到的。”見酥酥沒心思吃,少年反手喂了自己一口,他倒是淡定,明知道這一切在發生,還是細細品嘗著酥酥親手去給他買來的早點。
吞咽後,他目光落在酥酥臉上:“就算我被他們抓到,我也不會再允許他們那樣對我了。”
以前他無所謂,但是現在他怕酥酥心疼他。
為了不讓她心疼。
“至於現在最重要的,”少年頓了頓,伸手牽起酥酥的手,“我的神祇大人,我該怎麼叫你?”
酥酥一愣。
她抿著唇,好半天,才對重淵認真說道:“酥酥。”
“蘇蘇。”
少年重複著。
酥酥卻搖搖頭,雖然是同音,但是她大概知道重淵口中的蘇蘇是那兩個字。
“是酥酥,”酥酥手在重淵掌心寫著,“酥軟,酥酥麻麻的酥。”
少年認真地看著那兩個字,蜷起手,將這兩個字藏於掌心。
“酥酥。”他輕聲喊著。
酥酥眨巴著眼看著他。
少年的重淵聲音和成年後還是有些差彆的。可是她這一刻發現,原來重淵在喊著她名字的時候,一直都是一樣的。
注入一切的專注。
她笑了笑,什麼神殿巫祝族,都不配影響她這一刻的心情。
她眉眼彎彎,響亮地答應了一聲。
“嗯!”
“你要記住我的名字呀。”
記得在四百年後與她相遇的那一刻,還要記得酥酥這兩個字。
少年答應了。
“不會忘記的,酥酥。”
也許是少年的態度影響了她,酥酥暫時把焦慮放下了。小石屋遠離人群,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被人找到。
他們還有幾天鬆散的日子可以過。
酥酥原本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打算的。
在少年重淵的身邊,她沒有任何焦慮和戾氣,和之前幾天一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閒來無事,少年甚至在教她巫咒字。
巫咒字和尋常的字截然不同。每一個字都有著強大的巫力存在。如何阻列在一起就會形成最危險的巫咒。
在少年用紙寫下一些巫咒時,酥酥趴在他的身側,看得清楚。
她眉心微蹙。
好眼熟啊。
這些巫咒字本該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可她隻是看重淵這麼寫,總有些熟悉感。
她忽地想到了什麼,伸出手,拉開了少年的衣領。
這一下猝不及防,讓少年毫無防備地露出了大片鎖骨胸膛。
白皙如玉。
怎麼沒有?是她記錯了嗎?
酥酥彎腰幾乎是趴在他身上,一雙眼不斷在他身上找著痕跡。她趴得太低了,幾乎要碰觸到他的皮膚。
少年仰頭咬著唇,半忍耐地悶哼了一聲。
半響,他終是無法忍耐了,抬手按住酥酥的後腦勺。
“酥酥。”
他第一次這麼喊著酥酥的名字,卻是在一個極其曖昧的情況下。
少年有些赧然,又有些撒嬌似的在她耳邊低語。
“……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