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猛地灌進身體,北市的春天還很冷。
但鄒依娜沒有回身去拿外套,就這麼穿著件衛衣出了停車場。
正是北市夜晚最熱鬨的時候,路上擁擠著下班的行人,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有人在鄒依娜身邊輕輕“誒?”了一聲,鄒依娜把衛衣帽子扯上來,拉緊係帶蓋住了半張臉。
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但她一直在往前走。
就像她自從拿了第二名以後,便一直在被無形的力量推著走。
她開始紅,她開始賺很多錢,她開始擁有很多人的喜歡。
但她努力回想,自己最快樂的日子,居然是剛進UM的時候。
那個時候什麼都很簡單,她需要做的,就是把今天的歌唱好,舞練好,然後獲得賀錦西的一聲誇獎。
賀錦西對她的誇獎越多,就證明她越厲害,但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她明明更厲害了,卻再也得不到賀錦西的回應。
那些發出去的消息,那些她唯一想分享的心裡話,全都石沉大海。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陷入了無限的等待,等待排名,等待播出,等待節目結束,拿了成績去見賀錦西。
但終選結束那天,她越過歡呼的人群,越過鮮花,越過掌聲,妝都沒卸便跑進車裡,卻聽到助理跟她說,公司裡沒人,賀總飛m國出差了。
再然後又是無儘的等待,每一天,每一次,都讓鄒依娜更加確定,自己喜歡上了賀錦西,愛上了賀錦西,自己已經非賀錦西不可。
她不是個情感遲鈍的人,但好像已經有些遲了。
她努力地追,努力地奔,她想要縮減差距,想要超越,想要奪取。
但實在是太難了。
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
她連多見賀錦西一麵的機會都沒有。
紅燈,鄒依娜在車鳴聲中抬起頭,交通勸導員正用力朝她吹著哨子,鄒依娜後退幾步,回到了安全區域。
白色的斑馬線延伸向前,車輛川流不息,其中一輛酷炫漂亮,用特彆的塗裝和不菲的價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鄒依娜偏了偏腦袋,確定副駕駛上是賀錦西,駕駛位是鄭瀟。
已經是第二次了,這樣的場景。
命運之神仿佛故意要把她隔在車外,隔在另一個世界。
鄒依娜還是不服氣。
她已經贏了很多東西,她不信她贏不了這一局。
哪怕對手是鄭瀟,那個她曾經很喜歡、很崇拜的鄭瀟。
鄒依娜轉身朝前奔了幾步,攔停了一輛出租。
“直走。”鄒依娜上了車,哢地將車門關上,直勾勾地盯著前麵那輛吉普。
“按照我說的走就行。”鄒依娜強調了一遍,掏出手機掃了司機的付款碼,轉了二百塊過去。
“好嘞。”接到這麼一單,司機挺高興。
吉普停在了美食街的空中停車場。
鄒依娜下車早,進了手邊的一家服裝店,隨手拿了件外套,快速結賬,然後穿上了外套。
她再出來的時候,戴著帽子口罩,寬鬆的衣服遮住了優越的身形。
等了幾分鐘,賀錦西和鄭瀟才出了停車場,兩人逛街的動作很悠閒,沒有挽胳膊或者牽手,卻時不時地就會碰到胳膊,中間那點虛空,像隱形的彈性橡膠,任何人都無法將她們衝散。
鄒依娜不近不遠地跟著,看她們聊天,她們笑,看鄭瀟指一串糖葫蘆,而賀錦西立馬走過去買了給她。
就像那天看她們爬山一樣,每一個眨眼,都是在自己的心臟裡紮刀子。
終於,賀錦西和鄭瀟進了家餐廳。
鄒依娜跟進去,挑了個能看到她們又靠近出口的位置坐下。
賀錦西和鄭瀟點餐,服務員過來問鄒依娜,鄒依娜口罩都沒摘,隻道:“等一下。”
服務員先去忙彆的桌了,賀錦西和鄭瀟的菜陸續上了,鄒依娜才抬了抬手叫服務員:“我要和那桌一樣的。”
服務員看了兩眼,沒有多說什麼,便下了單。
鄒依娜的餐來了,都是些平日裡隻能嘗一口,不敢多吃的。
她夾了一塊肉,送進嘴裡,味蕾充斥著愉悅,心裡卻全是不快樂。
這頓飯吃得比她演過的最苦的戲還苦。
賀錦西和鄭瀟吃了挺久,吃完飯她們還慢悠悠地喝了杯飲料。
鄒依娜胃梗得發疼,她要了杯酒,灌進去,把腦袋都熏醉了。
賀錦西和鄭瀟終於起了身,開始往外走。
鄒依娜坐直了身子,明晃晃地杵在她們的必經之路上。
鄭瀟看到了她,賀錦西看到了她。
鄭瀟沒有說什麼,賀錦西偏了頭,也沒有說什麼。
她們就像看每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般,就這麼忽視了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鄒依娜猛地站起了身,一把抓住了即將離開的賀錦西的手。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將賀錦西拽到了自己跟前,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香軟,冰涼,和自己幻想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