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馬騰的一聲弟妹,丁璿清了清嗓子,道:“雖說旁人礙於表兄顏麵,喚我一聲夫人,聽得久了,我也能接受,但馬公的這聲弟妹,恕我應之有愧。”
馬超負手而立,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眸光閃閃似夜幕中明星,看著丁璿的目光漫上極淡極淡的笑意。
丁璿道:“表哥的妻妾另有佳人,我不過是表兄的表妹罷了,馬公切勿弄混。”
馬騰臉色微變。
因為宛城一戰差點害死曹昂,丁璿與曹操大鬨,甚至要鬨到“休夫”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耳聞。
曹昂是丁璿一手帶大的,是她的命.根子,也是曹魏未來的繼承人,一朝險些因曹操貪色而戰死,丁璿又是一個剛烈善妒的性子,為此事鬨到要合離的份兒上,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曹昂乃天選之子,縱然曹操丁璿合離,也不可撼動他繼承人的位置。
和離之後,也就如丁璿所說,曹操於她,不過是表兄罷了。
這樣一來,丁璿與馬超似乎也沒什麼嬸娘與侄子的忌諱了。
丁璿的能力又是極拔尖的,若不然,以她作為曹操前夫人的尷尬身份,不可能贏得曹營諸將與謀臣的尊重,甚至為她所用。
至於容貌,那就更不用說。
他好歹是一方諸侯,什麼樣的美貌女子不曾見過?
但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丁璿的。
也無怪乎,他那不近女色的冷心冷肺兒子,見了丁璿一麵,便不顧倫理綱常要求娶了。
馬騰腦袋裡亂哄哄的,一會兒覺得諸葛亮說的話極有道理,一會兒又覺得馬超娶丁璿也不錯。
至於丁璿不讓他叫她弟妹的話,馬騰也暈乎乎地答應了。
星光自雲層灑下,風.流清雋的世家子弟眉梢微揚,挑釁似的看著諸葛亮。
諸葛亮手指捏著羽扇,麵上仍是笑著,但聲音卻又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夫人的意思,是要答應孟起了?”
諸葛亮偏過臉臉,看著丁璿,捏著羽扇的手指微微收緊。
丁璿輕笑道:“是,也不是。”
“我告訴馬公我不是表兄的妻子,是因為我雖為女子,但也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我並不是躲在表兄庇護下生活的妻妾,我能被曹營諸將謀臣推崇備至,靠的不是表兄正妻的身份。”
丁璿下巴微抬,燦然一笑:“不是有了天下九州他獨占四州的曹孟德,才有了我丁懷玉。”
“而是因為有了個我丁懷玉,表兄才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收張繡,破劉表,降呂布,敗袁紹,將荊州、兗州、冀州儘收麾下。”
而曆史上的曹操,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平定這些地方。
“宛城之戰前,表兄所擁有的,不過是一個飽受戰亂的豫州罷了。豫州屬中原之地,素來又是兵家必爭之地,幾經戰亂,民不聊生,又無天險可守,並不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根據地。那時的表兄,莫說馬公了,就連小小的張繡,都不曾將表兄放在眼裡。”
所以才會有張繡為嬸娘鄒氏,投降之後又反叛的事情。
“旁人喚我夫人,我應著。但馬公可能不知,“夫人”二字,並非是我是表兄的夫人,而喚作夫人。如表兄又被人稱作曹公一般,“夫人”二字是旁人對我的尊稱。”
這個時代多是叫字,可男子叫女子的字,則顯得太親密了些,所以曹營諸將要麼喚她夫人,要麼以丁家的關係而論,叫姐的叫姐,叫妹的叫妹。
“所以馬公喚我夫人可以,弟妹二字,便免了。”
星光落在丁璿臉上,馬超把玩著白玉扳指,諸葛亮的羽扇不止何時停止了晃動,院子裡靜謐得幾乎能聽到落葉飄落在地上的沙沙聲。
丁璿的目光從馬騰身上移走,落在馬超身上,狹促一笑,道:“那麼,孟起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她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可以隨意贈送的貨物,更不是可以用來打賭的籌碼。
她就是她。
無論她最終和誰在一起,都是因為喜歡在一起,而不是因為什麼幼稚的賭博,又或者情勢所逼,不得不從。
馬超劍眉舒展開來,眸光似流星劃過,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更需要懷玉來到我身邊。”
“懷玉所求有二。”
馬超並起兩指,晃了晃,胸有成竹道:“一求亂世終結,聖明天子拱手治天下。二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矜貴冷冽的世家錦公子立於風中,高高挽起的發在夜風中舞動,玉簪襯著如玉麵容,風.流不羈在他眼角眉梢流動:“誰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這錦繡的萬裡山河與你,我都要。”
諸葛亮目光驟冷:“孟起聽不懂人言嗎?”
“夫人並非可以巧取豪奪的貨物,夫人與誰在一起,完全取決於喜歡那人與否。”
馬超走進了一步,看著丁璿,道:“那麼,夫人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