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整個塵溯門上下,信和殿大概是保存的最好、也最為體麵的場所,平日裡若無要事,閒雜人等是不得進入的。
如今為著鬼風林清剿,內門弟子悉數到場,黑壓壓站了滿殿。
幾位弟子竊竊私語:
“聽說葉懷遙一會也要到場。他不是已經廢了嗎,怎地還來參加測試?這鬼風林可不是能鬨著玩的地方。”
“小點聲。”
另外一人小心翼翼往最前麵的幾名弟子身上一瞥,低聲道:“肯定是得罪了成師兄唄。要不然自己門內比試,他能下那麼重的手?”
“也是,我要是葉懷遙,乾脆就不來算了。反正怎樣都是個死,還不如少丟些人。”
“蠢話,那能由得了你?綁也給綁上來了。”
有人惋惜,有人感慨,也有人暗暗幸災樂禍,就在他們議論與關注當中,葉懷遙進殿。
他的衣服已經有些舊了,但穿在這個人身上,便自有一番風流意態,如此步履從容翩翩而入,宛若哪家的少年公子陌上尋花,讓人不自覺便忽視了他的服飾處境。
葉懷遙停在大殿中間端坐著的塵溯門掌教麵前,行了一禮:“弟子葉懷遙,見過各位師叔、師伯。”
除他之外,今日前來測驗的不在少數,掌教敬尹真人聞聲,也不過淡淡瞥了一眼,略點下頭,輕輕擺手。
葉懷遙識趣地站在了眾弟子的最後麵。
轉身之際,他的目光看似無意般向著敬尹身邊端坐的那位年輕人身上一掃,神色平靜,隨即很快移開。
那人正是成淵方才提到的嚴三公子嚴矜,即指使塵溯門將葉懷遙靈脈廢去的元凶,他今日竟然也到場了。
及至所有人都站定之後,敬尹真人抬手一擊掌,立刻有弟子將數盆枯死的杜鵑搬上來,擺在殿前。
他們今日所考較的內容,就是讓眾弟子們以自身靈力催開枯死的花朵,通過計算枯木上開出杜鵑花的數量,區分靈力高低。
隨著敬尹真人示意,十名弟子走上前去,分彆站在一盆杜鵑花麵前,凝神提氣,將自身靈力源源不斷地灌注到枯木之上。
隨著靈力流轉,空氣中逐漸散發出隱約的花香,一盆盆杜鵑逐漸開始舒展枝條,散葉開花。
當朵朵鮮花次第綻出煊盛顏色之時,弟子們也都已經額頭見汗,氣喘籲籲。
逐漸有人堅持不住,停手退開,直到最後一個人結束測試,銀鈴響起,便有專門負責此事的弟子上前點數花開數量:
“太炎峰高朗成,二十三朵。”
“太玄峰餘哲,十六朵。”
“太乾峰嶽佳,二十七朵。”
“……”
弟子們一排排上去,資質各有不同,少的隻能催開幾朵,多者也可足達四十之數。
嚴衿身為益陽嚴氏的貴賓,得以坐在敬尹真人旁邊的位置上觀看。
這測試沒什麼新意可言,他覺得有些無趣,悄悄側頭,目光在人群中一掃,便看見了站在最後麵的葉懷遙。
隻見那人眉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俊顏掩映在片片飛花之中,熠熠生輝,果然是人間絕頂色相。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如此相像,要不是年齡不對,嚴矜真要把葉懷遙認成明聖了。
這張麵孔,實在令人痛恨!
他到如今還記得,當時被畫師斥責比不上明聖半點的時候,紀藍英那霎時難堪的麵色。
他一向因為風度容貌出眾而被人稱讚,突然當眾聽到這樣的話,又如何承受得住?
嚴矜從來見不得紀藍英受半點委屈,要不是那個該死的畫師躲在法陣裡,他當時早衝上去把這個老東西給殺了。
但即便如此,這個仇,他也一直記著!
既然明聖命短,已經跟邶蒼魔君同歸於儘,那麼長著這幅容貌的葉懷遙,就隻能怪自己倒黴了。
看著這人卑微地在自己腳下掙紮,稍稍發泄一番憤怒,也是好的。
可惜今天藍英沒來,不然教他看見這一幕,也好歡喜歡喜。
嚴矜麵露冷笑,正思量著,前方已經傳來再次唱喏弟子名錄的聲音:
“……外門高彥、太和峰程一正、太寧峰葉懷遙、太炎峰祁修,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