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矜和葉懷遙都在刀雨的攻擊範圍之內,但隻要他不想同歸於儘的話,這雨水落下之時,肯定會將嚴矜繞開。
葉懷遙就是抓住了這個破綻。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稍微恢複的靈力並不穩定,當下吸一口氣,右手兩指並攏,向前一點,精準地穿過劍氣的縫隙,平平搭在了嚴矜的劍身上。
嚴矜隻感覺劍身一沉,沒想到自己的劍招能被他赤手空拳的擋下,又驚又怒,左手一揮,又是兩張驚雷符直接扔了出去。
電光在雨水中爆閃,更是威力無窮,可葉懷遙已經借著兩人招式交換的機會,腳下一轉,竟然繞到了嚴矜的身後。
他這樣,就等於反過來借著嚴矜為自己擋去符籙的攻擊,刀雨電光果然立時一頓。
嚴矜哼了一聲,道:“投機取巧。”
他說話的同時更不回身,長劍倒打,向著葉懷遙當頭劈下。
劍勢剛起,嚴矜就感到腰間一輕,他側身飛踢而出,混亂中也來不及低頭去看,手中招式也沒停下。
劍光閃處,隻聽刷一聲風響,葉懷遙手中赫然多了一把折扇,扇骨不偏不倚,正好彆住了嚴矜的劍鋒。
他剛才還兩手空空,並未持有兵刃,嚴矜看那把折扇十分眼熟,這才一驚,百忙之中向自己腰間一瞥,發現那裡插著的扇子已經不見了。
葉懷遙看他詫異,哈哈笑了一聲,扇子一拍,將劍鋒抽開,足尖輕點,向後飛掠。
他人在半空,發絲輕揚,衣袂飄飛,便如流雲飛絮,微雨濕花。
嚴矜揮出的三道水殺符急追而至,葉懷遙指尖微錯,折扇已經刷拉一聲展開,半遮住他秀美的麵容,身姿優美飄逸之極,瀟灑之外,亦是十分風流。
嚴矜出身富貴,全身上下所用的東西無一不好,無一不精,他的符籙固然威力十足,扇子也是材質甚佳,葉懷遙手中暗運靈力,扇子打了個轉,堪堪擋住水龍。
他周圍立刻水花四濺,這水滴為靈氣所震,又化為水霧,在林子中幽微的光線下葳蕤生光,霎時間霓虹鋪展,縈繞身側。
對戰雙方各出奇招,形勢幾次反轉,這一戰可以說是驚險之極,但葉懷遙舉手投足之間風流天成,卻又是漂亮之極。
周圍穿了一片驚歎之聲,語聲混雜,聽上去竟有大半都是女子,顯然已經為這位瀟灑少年所傾倒,被各自的長輩暗瞪一眼,才稍稍收斂。
嚴矜也沒想到自己的扇子竟然能被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去,眾目睽睽之下,這可以說是極為丟人了。再聽其他人為葉懷遙歡呼,不由更是惱怒。
他冷哼一聲,不再使用幻影陣法取巧,劍勢連綿,殺意滾滾,鷹撮霆擊,向著葉懷遙急攻而去,簡直是將這麼多年來日夜苦練的功夫儘數使了出來。
一開始他使用符咒幻影,固然是防著對方使詐,但還是存著三分欺負人的心思,想看葉懷遙不知所措,輸的狼狽無比。
而此時此刻,嚴矜才是真正把對方當成了一個平等的對手,全力應對——雖然這一點,他便是被活活打死,也絕對不會承認的。
然而嚴矜已經拿出了難得的認真,結果卻並未曾如他所願。
他自以為自己的劍已經夠快,而葉懷遙手中不過拿了把扇子應敵,但兩人一對上,嚴矜心中便是一沉。
周圍之人看著他們對招,嚴矜手中的劍幾乎化成了一道虛影,葉懷遙的招招式式卻依舊一板一眼,叫人看的清清楚楚,說也奇怪,在這樣的差彆下,他的速度居然絲毫不落在嚴矜之後。
隻聽劍刃與折扇的碰撞之聲如驟雨急落,如鼓點繁密,奇快無比,嚴矜已經汗流浹背,隻憑著一口氣,勉力撐著。
他手臂快速揮舞,心中震驚難言——葉懷遙怎麼會有這樣的劍法?
要知道,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他的兵器、靈力全都吃虧,居然還能跟自己戰至平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還不是平手。
就在嚴矜已經使出了全力的時候,忽然葉懷遙左手一翻,他的手中也赫然出現了三張符籙。
嚴矜腦海中轟的一聲,隻來得及想一句“完了”。
這個念頭還沒落下,三道驚雷已經在他身邊落下。
與此同時,葉懷遙剛才還如同春風拂蕊般的劍法陡然淩厲,折扇上竟似有劍光暴起,一時間宛如潮生浪湧,汪洋恣肆,向著嚴矜推移而去。
驚雷符可是十分稀罕且昂貴的,葉懷遙在塵溯門的時候自然沒有,這三張還是剛才被困在噬靈草裡麵的時候,有人讓阿南捎進去的,現在正好被他派上了用場。
即使刨除輕功劍術不提,他眼光之精準,下手之敏捷,也都是難得一見,周圍已有人忍不住讚歎出聲,而嚴矜卻已經顧不上思考這些了。
這種完全被單方麵碾壓式的恐怖驚駭,恐怕也隻有身在局中之人能夠體會。
他進退維穀,勉強舉劍,卻已是徒勞。
紀藍英驚呼道:“嚴兄!”
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想要模豹血而引起來的,嚴矜是嚴家的中心人物,而他卻隻是紀家旁支。若是今天嚴矜傷在這裡,紀藍英相信,自己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他拔劍衝上去,想要救援,可是嚴矜和葉懷遙戰況激烈,水霧與電光交錯,中間還夾雜著強大劍氣,他根本就無法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