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綠窗尋夢(1 / 2)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天晚上, 葉懷遙看了幾份魔君的信件, 打坐之後睡下,便做了個夢。

夢中依稀又回到了楚昭國都城剛剛被攻陷, 他帶著容妄和葉識微逃命的那段日子裡。

身後是追兵,麵前不遠處是一片藍色的大海, 無邊無際,風平浪靜。

葉懷遙便帶著葉識微和容妄跳進了海中,三個人拚命地劃水, 想要逃離身後追逐。

可是海天茫茫, 難以辨彆正確的方向, 三個孩子越來越累,終於, 葉識微沉進了海水之中,被旋渦吞噬。

隨著這場變故發生,原本平靜的海麵一下子憤怒起來,波濤洶湧。

葉懷遙拚命去抓葉識微, 卻發現拉住的是一塊浮木,他便將浮木推給了容妄,道:“小容,你抓住這個。”

可是,當葉懷遙一回頭的時候,卻發現小容已經變為了成年容妄的模樣。

他的黑衣黑發被海風吹的揚起,正站在一個浪頭上, 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葉懷遙一把推開那塊浮木,猛然轉身,拚命向著海岸邊上遊去,同時鼻子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自眼角滑落。

他一下子驚醒過來,在臉上一摸,這才發現真的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流淚了,一股茫然若失的感覺驟然湧上心頭。

正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鳥叫,緊接著,是外麵值守弟子的行禮聲,他的院子裡有人進來了。

葉懷遙剛聽到是展榆那小子的聲音,對方就已經破門而入,闖進了他的房中。

他躺著沒動,翻身向裡,把臉埋在被子中,將淚水擦去。

展榆熟門熟路地掀開簾子,見他躺著,嘀咕道:“怎麼還在睡,懶死了。”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床前,剛要去推葉懷遙的後背,便見那被子忽然一掀,一個衣衫不整的大美人從裡麵冒了出來,尖叫道:“非禮啊!”

展榆冷不防先被那聲音嚇了一個哆嗦,接著便見這女子叫是叫,身體還在往前傾,眼看胸都要蹭到他身上了。

這一驚嚇非同小可,展榆也“啊”了一聲,像被火燙了一樣,往後蹦去。

青天白日的,明聖房中傳來這兩聲尖叫,頓時把外麵輪值的弟子都給嚇壞了,生怕這個祖宗再出點什麼岔子,連忙匆匆跑了進來。

結果進來一看,見葉懷遙一臉茫然無辜地坐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褥,而展榆麵無人色,靠在門口,那表情活像是見鬼了一樣。

眾弟子:“……?”

葉懷遙笑著說:“嚇著你們了吧?沒關係,一點小事,不用緊張。來,桌上有茶,喝點壓壓驚。”

他一抬手,茶水已經斟好。

明聖素來溫柔體貼,一些新來的小弟子們頭一次輪值,見他如此,眼中冒出了星星。喝過茶水之後,行禮告退。

他們在往外走的時候,還聽明聖語重心長地教導掌令使:“師弟啊,咱們修仙的,膽子這麼小可不行,一陣風把窗子刮開了都能嚇成這樣,怪不得小時候聽鬼故事會尿床呢……”

喔!喔!

展榆回頭瞪了一眼還想偷偷再聽的小弟子們,轉頭衝著葉懷遙咬牙切齒:“師兄!”

葉懷遙無辜道:“嗯?”

展榆氣的去扯他被子:“剛才那是什麼東西!你往床上藏女人?”

葉懷遙哈哈大笑,將一本書扔給了他,封皮一本正經,翻開之後第一章的回目就是“媚妖姬夜遇俊和尚,盼春風能解清淨身”。

插圖上畫著個活靈活現的風騷女子,正是剛才將展榆嚇了個半死那一位——葉懷遙把她從書裡變出來了。

展榆道:“你可真是……不成體統!”

葉懷遙道:“這書也不知道誰為了孝敬我給擺在床頭上的。再說了,你才沒規矩,尊長休憩,也敢亂闖。還扯我被子,萬一我沒穿褲子呢?”

葉懷遙走的那段日子裡,師兄弟心裡惦記,有時候在外麵見了他喜歡的東西,也要多買上一份,放到他房裡,這怕是何湛揚的“孝敬”。

展榆把書往懷裡一塞沒收了,乾脆直接把他的被子一掀,冷笑道:

“也不知道是誰,前天半夜趁我打坐的時候潛入靜室,插了我一頭鳥毛,自己先有點尊長的樣子,再要求你的尊嚴吧!”

葉懷遙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俊俏的麵容上寫滿了“無賴”兩個字:“不知道,沒印象。”

展榆:“……”真是無恥。

葉懷遙褲子倒是穿著,身上隻著了中衣,他順手將疊在椅子上的衣服扔過去,又道:“要不是打不過你,我真想揍你。”

葉懷遙哈哈一笑,他逗著玩是逗著玩,心裡也知道要不是真有什麼事,展榆不會特意過來打攪他睡覺。

利索地將衣服穿好,他問道:“說罷,誰來了?”

展榆道:“魔族的,給你送了個女人過來。師兄,看不出來啊,去離恨天住了才幾天,還惹了身風流債。”

葉懷遙怔了怔,不知道容妄什麼意思,第一個反應是他又變成了個女人,上山來看望自己。

他不由覺得有點小興奮:“那女人叫什麼名字,乾嘛來的?”

展榆失笑道:“這麼高興乾什麼?我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真期待魔君能送個女人給你啊?”

他想了想:“那名魔女叫凰冰,我聽魔族來的使者說,這女子是名奸細,刺探情報的時候是被你識破的,所以魔君說,也理應交給你處置。”

他方才已經在前廳見過那名高挑妖嬈的魔女了,心知葉懷遙怎麼也不可能喜歡這種類型,因而不過隨口說笑罷了。

展榆可半點都不相信,在離恨天就住了這麼短短的幾天時間,自己的師兄能跟那些魔族人發生什麼感情糾葛。

葉懷遙穿戴整齊下了床,用濕毛巾擦了把臉,不動聲色地將淚痕抹去。

師兄弟兩人一塊去了前廳,一到了外客麵前,明聖就又是那個風度翩翩的正道領袖了。

魔族跟玄天樓的關係雖然有所改善,但到底依舊存在著隔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隻有兩名青年作為使者,押送凰冰上了斜玉山。

他們兩個年紀不大,又是給明聖送人來的,也沒人刁難,隻是死心眼的很,一定要當麵見了葉懷遙,才肯把人留下。

葉懷遙衝兩人笑著說:“人沒送錯,遠道而來,有勞二位了。”

兩人回了禮,左邊那名青年說道:“尊上客氣,這都是屬下分內的職責。”

展榆在旁邊笑了笑,心道這兩名魔族青年看起來還挺老實的,隻是說話有點不謹慎。

他一個魔族人,衝著玄天樓的明聖自稱屬下,這不是成了叛變了?要是讓他們魔君知道了,非得被扒下去一層皮不可。

葉懷遙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笑著打量這人片刻,衝他點點頭,又問道:“你們魔君可好?”

答話的依舊是左側的青年:“有勞明聖惦記,君上很好。”

葉懷遙一笑,說道:“那就好。”

他能出來見客已經是很大的麵子,自然不會陪著聊天喝茶,當下展榆派弟子安排這兩位魔族的青年下去稍事休息,帶他們賞一賞景色,吃過了飯再離開。

葉懷遙則帶著凰冰去了自己的書房。

凰冰的臉色慘白而憔悴,與上回見麵時那副光彩照人的樣子相差甚遠。

進了房中,葉懷遙沒叫她跪,她自己卻已經站不住了,晃了兩下,索性身子一歪,跪坐在了書房的地麵上,倒是顯出了幾分楚楚可憐。

葉懷遙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瞧她一眼,說道:“我不記得之前傷過你,怎麼幾日不見,姑娘便成了這副模樣?你們君上罰你了?”

凰冰沒勁再跟他耍花腔,問什麼答什麼,語氣虛弱道:“不曾,隻是將我關在牢中,我逃跑三次又被捉回,打鬥中受了傷。”

葉懷遙倒是少見她這樣不屈不撓且運氣不好的犯人。

當時凰冰被他抓住的時候也是試圖逃跑,結果沒有成功。

現在也是,她總共被關起來也不超過十天,竟然就跑了三回,還次次都被捉回來了。

按照容妄的脾氣,沒打死她也算命硬。

葉懷遙道:“你打算跑回歐陽家去嗎?”

凰冰有氣沒力:“我辦事不力,歐陽問又已經倒台,回去之後歐陽顯不會放過我。我隻是不想死而已,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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