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這樣坐在了她的旁邊,默默地守著她。
蘇鶯做了一場夢。
夢裡的她親眼看到另一個世界裡的自己,沒有遇到單羲衍,沒有成為彆人的替身,沒有經曆過這樣多堵心難受的事。
沒有欺騙和傷害,沒有死心和離開。
隻有一輩子的平淡溫馨,相濡以沫。
可是,她自己經曆的一切,在另一邊播放著,像是在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遇見了他,喜歡上了他,留在了他身邊,被他一次次傷害。
她離開了他,卻還是掙脫不掉有他的生活。
甚至,他為她擋潑過來的火鍋,他在故障電梯裡本能地護住她,他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拚儘全力推開她。
他說他愛她。
起初她不信。
生活是不是就是這樣,總是讓人在絕望中再次看到希望,彷徨無措地選擇前行。
一場夢醒來,蘇鶯已經淚流滿麵。
美好的,終究是夢。
單羲衍就在她的身邊,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他那雙擔憂的目光。
也許,就是無法解除這一生的羈絆吧,哪怕已經很累。
他忐忑小心地伸出手,慢慢靠近她,指腹觸到她濕潤的臉頰。
蘇鶯能感受到他因為怕被拒絕而顫抖的手指。
他用乾燥的指腹幫她擦著臉上的淚水。
這次她沒有拒絕。
單羲衍幾乎要欣喜若狂,可他不敢太貪心,規規矩矩地給她擦掉眼淚,就縮回了手。
夕陽全都隱匿在了海平麵以下,周圍是漫無邊際的海鹹味,單羲衍心裡卻是甜的。
片刻後,他低聲問:“我能跟你一起聽嗎?”
蘇鶯就把一個耳機摘下來,遞給了他。
單羲衍立刻就將耳塞放進耳朵裡,裡麵正放著曾經他和她一起聽過的那首英文歌。
他曾經幻想過的,想和她一起用同一副耳機聽歌,已經實現了。
良久,單羲衍才鼓起勇氣,問她:“蘇鶯,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蘇鶯沒有立刻說話。
過了會兒,她才說:“我做錯了很多事。”
這段時間,她總是會回想這幾年的事情,在山區支教的時候,每一個夜深人靜,她都會望著蒙在黑夜中綿延不絕的山脈,聽著不知藏在何處的蛐蛐叫,神思清明地一遍遍回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反思自己,不斷地反思。
今天又被微微問到,她其實心裡都清楚。
隻不過……
“那年不該對你一見鐘情,那晚也不該跟你回家,更不該在你我都醉酒的時候對你說那句‘我畢業了’讓你要我,不該在你讓我選擇的時候決定繼續留下來……”
“我不該不和你們保持距離,畢竟是二次元網絡上認識的,不該那麼輕易相信感覺,任由自己和所謂的五哥聯係越來越密切,更不該跟他……或者說你,確定關係……”
“好像這幾年的所有事,我都在走在錯的道路上。”
單羲衍心底晦澀,“你後悔了?”
蘇鶯自嘲一笑,“隻是不想經曆第二次。”
“如果真的有來生,單羲衍,我不想再認識你了。”
他抿緊唇,怔怔地望著她,看著她眼尾一點點泛起紅,話語平靜淡然:“下輩子,就讓我們做陌生人吧。”
“那這輩子呢?”單羲衍換了個姿勢,單膝跪在她的身側,手抓住了她的,他忐忑而緊張,眼底透出慌亂,生怕她說一句,這一輩子以後的生活我也不想有你出現。
蘇鶯扭頭,看向他,和他泛紅的眼圈對視在一起。
她說:“我不知道怎麼走才是對。”
“怕再走錯一步,萬劫不複。”
“你說你愛我,我不是不信,隻是不敢再信任。”
他依舊會讓她心跳加速,這點她不能否認,心臟會給她反饋。
她也試著不拒絕他對她的好,試圖去重新接受他,可是她發現,她現在無法做到。
她對他成了——有愛存在,卻無法信任。
單羲衍忽然想起他後來聯係蘇鶯的心理醫師,問蘇鶯的情況時,那位醫生說,她這種應激障礙症的後遺症就是不太會信任彆人,尤其令她受創傷的相關事或者人。
比如她可能很長時間甚至犧牲不會再談戀愛。
比如,她再也不會信任他。
蘇鶯站起來,扯掉了耳機,單羲衍也隨之起身。
她手裡拿著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遞過去還給他。
單羲衍接過外套,蘇鶯正低頭纏耳機線,她剛要把東西放進包裡,前一刻才從她手中拿走外套的男人又給她披好。
他的手扯住衣服的兩側,把人往自己麵前帶了些。
然後就一把擁住她。
動作溫柔又憐惜,克製而隱忍。
生怕嚇到她一分一毫。
蘇鶯的脖子冰涼冰涼的,被液體浸濕。
她聽到他低聲哽道:“我幫你把信任找回來,我幫你。”
蘇鶯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脹。
“明年我要跟宋老師去巡演,可以直接留在宋老師的團隊裡。”
單羲衍立刻就脫口而出:“沒關係,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多久都沒關係……”
她打斷他,說:“以巡演結束為期限,如果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就不回來了。”
“你也不要再等我。”
單羲衍抱著她不鬆手,像個孩子一樣討好地問:“那我能找你聊天,約你見麵,或者……我偷偷地去看你也行,不打擾你,也不讓你知道,就讓我看看你,行麼?”
蘇鶯輕歎了口氣,應:“嗯。”
“那你……”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你加我個微信好不好?”
自從那次她讓他消停點後,他都沒敢再發添加好友的驗證請求。
.
這天過後,蘇鶯就開始準備考教師資格證需要的東西。
至於直播,自從五月份出事之後,她就沒有再上過一次。
池洛作為三次元認識她的人,已經對粉絲們說明了情況,池洛不知道她的安排,所以隻是以房管的身份發微博說蘇鶯三次元有事,歸期未定。
蘇鶯參加完微微的婚禮後就就把她去山村支教錄的視頻剪輯成了一個Vlog,上傳到了D站主頁上。
在詳情裡蘇鶯寫了簡單的幾句話。
好久不見,我一切都好。
去山村支教的這兩個月讓我有很大觸動,現在正在準備考教資,所以直播就不開啦。
D站號會保留,以後就偶爾投稿一下視頻。
後來好長時間,蘇鶯都沒有再上過D站。
她一直在準備教資,雖然在山村支教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但畢竟是回來後才係統地準備複習,時間上還是有些緊。
蘇鶯不敢鬆懈,備考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高三複習時的狀態。
單羲衍也不敢總打擾她,隻能強忍著在早中晚吃飯的時間點給她發幾條消息。
好在蘇鶯看到了會回。
蘇鶯時不時地就會收到單曦微給她帶過來的小玩意兒們,都是女孩的會喜歡的小東西,也沒多麼貴重,但把這些小東西擺放在家裡或者拿在手裡玩就會覺得心情不錯。
蘇鶯九月初在網上報名了教師資格證考試。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早六點鐘起,晚十點鐘睡,作息規律的很。
單羲衍試著約了她幾次,不出意外都被拒絕了。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才有機會見到她。
但她也隻是和單曦微、謝景臣還有他一起吃了個飯。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像是陀螺打轉,不知疲倦。
單羲衍用儘了方法拚儘了努力陪著她,再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謊言。
他從來沒有這樣坦誠過,曾經連喜歡她都不敢承認,現在為了讓她恢複對自己的信任,使出了渾身解數,恨不得把心都剖開給她看。
秋去冬來,元旦過後是除夕。
新的一年到來,蘇鶯離開了帝都,去了宋薔在的雲城。
這一去,可能要到臨近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
蘇鶯走的那天,單羲衍親自把她送去了機場。
在她要過安檢的時候,他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邊說:“我會去看你的,每周都去。”
蘇鶯沒說什麼,但他知道,她還是不太相信他。
他一次次履行著自己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也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在跳舞中越來越自信,越來越開朗。
好像,那個愛笑的蘇鶯正在慢慢地回來。
上半年過去,蘇鶯跟著宋薔出了國。
單羲衍在國內,一天天地數著日子度過。
“95直播”上線了,可她不再直播了。
但他依舊將這個直播平台做了起來,不僅簽了不少知名主播,還會直播各種大大小小的電競賽事。
畢竟他自己就是做科技公司的,在遊戲領域也有涉獵,拿下遊戲直播權也不算太難。
“95直播”在他的經營下,越來越被大眾認可,流量一直攀升。
而單羲衍這個名字,在富豪榜上也往上晉升了一大截。
成了更多年輕人追逐的夢想。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發展。
除了一件事——
巡演結束了,蘇鶯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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