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武裝偵探社竟就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偵探社,並不隻為了安置無處可去的異能力者們而已,那麼警視廳出麵給自己撈外援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福澤先生沉吟片刻,給了他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按照異能營業許可的條款要求,我們與任何組織展開長期合作都需要在異能特務科處備案。不如您先把警視廳的委托準備好做個預登記,剩下手續交給日和處理即可。”
反正該怎麼調用大佬們請先行商量好,我們這種民間機構誰也不好得罪,那就乾脆誰也不選。
如果隻是普通案件的調查委托,根本不必如此繁瑣,但這件恐1怖1主1義襲擊非同小可,政府不同部門之間內鬥又是傳統藝能,福澤諭吉可不想讓自己的社員去給彆人當炮灰,自然在責權歸屬問題上格外敏感。
安井來之前就考慮到了異能力者們大約會有的這種那種顧慮,也清楚不可能一次就從武裝偵探社得到肯定答複,作為“多部門共管”的那個“多”,他並不想把事辦絕。
“啊……這樣,理論上也不是不行。但我恐怕預登記會有倒簽日期的風險,需要回去向上級彙報再進行會議討論。”他退了一步好讓雙方都有台階可下,福澤諭吉客氣的收下好意:“事情發生到現在尚且不滿二十四小時,首當其衝需要考慮的乃是救援問題,其他一切都該擺在人命後麵。至於調查,當此大難我們武裝偵探社絕對服從征調之事。”
隻要政府內部統一意見,他本人對委托來自哪個部門並不在意。還是那句話,出工出力無所謂,偵探社的成員絕對不給人做炮灰。
安井先生低頭行了個禮告辭離去,回頭也沒再提起征調這件事。還是又過了五六天,知事頂著公眾破口大罵在電視上公開宣布救援停止,阪口安吾才又匆匆忙忙夾著文件登門拜訪。
“福澤先生,我帶來了異能特務科的調令。”
他顧不上寒暄,一落座坐就抽出文本推過去:“輿論問責的力度很凶,不出意外的話軍警那邊也會調撥一個小隊暫且掛在異能特務科麾下聽命。唉……橫濱這個位置,實在是太敏感了。”
一百多年以前“黑船”帶來的外國人就是打從這裡登陸並開了幾炮,這就嚇得幕府屁滾尿流打開國門。作為全國貿易量遙遙領先的天然優良海港,橫濱這座城市還擁有著極為特殊的曆史及政治意義。
福澤諭吉快速瀏覽過阪口帶來的文件,他將這份厚實資料扣在掌下道:“我們會服從征調,但有一個條件。”
“武裝偵探社就像是介於白日與夜晚之間的黃昏,晚霞不奪夕陽之色,我的部下也隻會在幕後提供支持並協助異能特務科。任何台前之事,請不要讓他們堵在風口浪尖。”
“那是當然,應該的。”
本人既是個異能力者,阪口安吾了解公眾對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的誤解。
因為與眾不同,因為與生俱來的獨特力量,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容易被排斥到社會邊緣。
隱身於幕後反倒成了種行之有效的保護。
看著大前輩在文件上落筆簽字,阪口安吾像是閒聊似的提起另一件事:“之前警視廳也向您提出過類似調用的請求?”
福澤社長沒說話,隻點了點頭算做回答。
“還好您沒答應,國會正向相關部門追責呢。警視廳因為防範不力也沒能躲過東京下派的調查組,本就工作量嚴重超載,還得騰出人手應付上麵來人。”
阪口安吾捏著領帶結喘了口氣:“種田老師說不必提醒,您一定知曉該如何麵對。現在看來,果然還是我之前太過杞人憂天。”
這話說得一半真情實意一半略有幾分奉承,福澤諭吉不和年輕人計較這些,簽好名放下筆,隻將文件遞還給他:“讓日和去複印一份留下歸檔。”
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幾乎與政府打了一輩子交道,對那些屍位素餐的老人家們心裡打的主意再熟悉不過。
阪口安吾也不繼續尬聊,立刻告退走出社長辦公室,打眼就見日和拿著個小本本正在讀著什麼。乾巴巴的,毫無起伏與情感可言,讀的人全程板著臉。
聽了一會兒,年輕官員抬手扶了把眼鏡:“這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手指突然有點癢,想捏在她臉上揉幾下。
“安吾,能麻煩你幫幫忙嗎?日和要參加下個月的文化祭,但她不知道侍女的角色該怎樣詮釋。”
織田作之助露出急需幫助的眼神,阪口先生出於對友誼的重視慨然接下這份重任:“劇本拿來給我看看。”
“如果實在演不好,為什麼不從劇本本身出發修改一二呢?”年輕時也曾有過文學夢的青年大筆一揮:“隻改侍女的部分就好了,不動其他角色。”
謝天謝地,終於得救,不然就真要闖進校園用槍指著戲劇部部長的腦袋要求他安排日和演棵大樹了!
織田作之助長出一口氣,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