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除了發好人卡還能怎麼辦?名偵探垮著肩膀把波子汽水的玻璃瓶放倒,推得它滿桌子亂滾:“雖然說‘不得已’並不是推卸責任的理由,但你能在有能力後馬上想到償還彌補,已經難能可貴,不要給自己太多負擔。”
這說得是脫離殺手圈子後織田真就洗心革麵,不但再也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而且每次社區義務勞動之類的事他都是第一個報名,出工又出力。
如果沒有足夠的動力,深受惰性支配的人類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隻不過有人動力來源於信仰,有人動力就像織田作之助這樣,來自於對過去的反省。
“會給日和帶來不幸吧,我這樣的人。泥土培育出美麗的花朵,並不是為了將花朵據為己有。我將如泥土般腐朽,滋養出美好的事物。”
連續數夜無法安眠,滿腦子想得都是宮田日和。越想越覺得他與她之間就像隔著次元壁的距離那樣遠,看上去親密無間,實則冥杳渺茫。
有時他甚至會在深夜驚醒,夢中憶及過去種種,就連晚風也無法吹散縈繞在身邊的血腥味。
要用這樣的手去碰觸純白無垢的日和嗎?她仿佛人間理想似的高懸在他心頭,時而讓他產生出明月在懷的錯覺——我這種人,居然也有資格把月亮捧在手心裡……會不會弄臟她
“能親眼見到日和平安幸福的生活著就好了,對於我來說,這就是最大的獎賞。”
他垂下眼睛,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臉上失落的表情。
——我怕我給不了她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問題搞大了。
江戶川亂步看看與謝野晶子,與謝野晶子看看江戶川亂步。
怎麼辦?
織田這家夥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沒想明白。這不能說是喜歡,這他媽都已經喜歡到病入膏肓了啊!然後你小子居然神來一筆“隻要她能過得好”
不是,織田作之助你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吐槽吧,這個場合不大合適;說教吧,這人明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根本不聽;隨他去吧……摔!頭一回吃瓜就遇上個憋屈得要死的悶瓜,我們武裝偵探社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田山花袋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自己和這個現場格格不入,試圖裹著棉被縮回茶水間。這個細微的小動靜驚醒了麵麵相覷中的偵探與社醫,亂步扭頭歎氣,晶子猶豫一番後還是沒忍住:“織田,你想了那麼多,就沒想過日和真正想要什麼嗎?”
“當我小的時候,我希望某天一覺醒來睜眼就能見到雙親來接我離開孤兒院。後來,我希望孤兒院提供的飯菜裡石子兒能少些。再後來,我希望能從那裡逃出去……就這樣,我想得到的東西一直在變,從來沒有固定下來過。”
織田作之助的聲音越來越低:“日和也會一樣的。從前她隻是受製於環境不得自由,隨著見識越廣能力越大,願望,也會變。”
“抱歉,我得去給咲樂買奶粉和奶瓶,還有收養手續,以及在外麵租個房子安頓咲樂。這段時間她晚上總要哭幾聲,影響大家休息了,對不住。”
紅發青年難得強勢的拎起沙色外套開門就走,被他一同帶走的還有吃夠手指後吐泡泡和自己玩的幼童。
與謝野晶子看看江戶川亂步,江戶川亂步看看與謝野晶子。
“我不甘心!名偵探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亂步雙手抱頭抓狂中:“為什麼啊!織田怎麼搞的,還能不能行了?難道青梅竹馬不敵天降是真的”
“乖啦,這個話題不適合你。”
與謝野晶子體貼的替他撕開一支棒棒糖塞過去:“彆看織田現在說得斬釘截鐵,等日和回來眼淚一掉,這家夥絕對瞬間就把說過的話忘光光。”
隻要不是心有所屬名草有主,老娘就不信這個瓜扭不過來了嘿!當然了,就算心有不甘,她也絕對不會枉顧當事人的想法硬要做個按頭小分隊。
“等我再去問問日和的態度!如果日和也無所謂,那咱們也彆替他們著急了。”
她拿起手機撥通電話,機械女音不斷重複“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聯係,請稍後再撥。”
與謝野晶子:“……”
東京咒術高專偏僻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並不知道,此時的日和並非身處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科學校校園。至於說為什麼無法聯係……人在前往北海道的飛機上呢,乖乖聽話關機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