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們稀稀拉拉二三成群的邊嗡嗡私語邊撤離薨星宮外圍。等人散乾淨,夜蛾正道反手一巴掌拍在五條悟後腦勺上:“還不趕緊回去換件衣服!”
深一塊淺一塊的血漬在襯衣上暈染出大小不一的圓形,被不知道的人看見怕是要嚇得當場報警。五條混不往心裡去,橫手擦一把,抹下一掌暗紅。
“嘖,臟死了。”
青年撇撇嘴,衝漂浮著的咒靈示意:“但是這個……也不能真就這麼扔著,要不然我再進去找找日和?”
對於這種有主的咒靈,最好的解決辦法莫過於找到她的主人進行“交涉”。比如麵對夏油傑召喚出來的咒靈軍團,與其賣力祓除,不如乾掉召喚師——如果乾得掉的話。
“隨你,福澤先生馬上就到。宮田是他的女兒,想必做父親的比我們更加了解。”
養父也是父,退上一萬步講,就算不得不和彆人家的孩子動手,至少也得告知家長並說明情況。
五條悟:“……那麼……”
這不比咒靈壓頂更可怕?
“傑就拜托您了,夜蛾老師!”
但願嚴肅先生彆把那個偵探帶過來。
嚴格點講,他是真有被伏黑甚爾打死,隻可惜沒死透,及時覺醒反轉術式後又緩過來了。然而十分之九死也是死,願賭服輸,臉有點疼。
師生兩個你看我我看你,五條根本沒心思回宿舍清理自己,一溜煙鑽到仍舊漂浮著卻雙目微合似乎在享受陽光的咒靈腳下企圖沒話找話。
——這個角度有點不太禮貌,因為高度問題,他看上去很像是個窺探古典仕女裙底的變態。
果然,青年隻是靠近她的警戒圈,咒靈就睜開眼睛,冷徹目光直勾勾盯著白毛:“……”
“哎呀,不要這麼緊張,大姐姐~”
五條悟擠著嗓子賣萌:“可不可以請您告訴我親親小日和被藏到哪裡去了呀?”
這個咒靈成分複雜,與其冒著觸怒她的風險再打一架拆掉薨星宮,不如試試彆的法子。
咒靈無機質的紫色眼睛盯了他一會兒,搖頭:“眼下大人不想見任何人。”
這句話無意間透出太多情報。
第一,宮田日和對這個咒靈的控製力很強,咒靈的服從度也很高。
第二,宮田日和習慣被人仰視,習慣被服侍照料,習慣身處高位。
第三,小姑娘被欺負得自閉了,這個時候繼續使用強硬態度,隻會適得其反。
第四,這個咒靈和她的主人一樣,沒啥心眼。
“那就讓我們來聊聊其他的唄!”
青年單手支撐,“嘿咻”一聲席地而坐:“比如說,小日和詛咒了什麼呀?”
如果隻是針對伏黑甚爾的詛咒,“源頭”消失後她就沒有繼續存在的理由應該消散。但現實是這個咒靈似乎變成了長存之物,讓他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如果換了其他強大咒靈,被咒術師仰著臉上門問出“你是關於什麼的詛咒”這種類似掀老底的問題,不一拳搗在對方臉上拚個你死我活才是怪事。也就咒靈“空蟬”受主人影響是個老實靈,還能若無其事給出答案。
“大人詛咒了人類,妾身是人神對眷屬的厭惡。”
所有人類,都曾被人神視為眷屬,小心翼翼縱容著保護。但是現在,受傷的人神拒絕了拋棄過自己的眷屬,變得敏感又偏激:“人類,壞!”
夜蛾正道:“……”
五條悟:“……”
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不能因為小姑娘看上去又軟又萌就隨便欺負,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恨不得把伏黑甚爾從地裡摳出來再打一頓!絕大多數咒靈殘忍且狡詐,倒也不是說就不會存在敦厚的品種,然而……在場唯二的人類都希望彆有她這個品種出現——所謂“敦厚”,無非建立在無可匹敵的實力基礎上罷了。
除去過於強大的咒力,就……你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下死力氣祓除不是不行,問題在於她的根源無法消除,即便祓除也隻是暫時性,無需多長時間又會再次降臨。難道要“眷屬”們先來個集體滅絕好讓被欺負了的人神重新高興起來嗎?做不到的,人類不會答應,人神更不答應——破碎的鏡子可以拚回原狀但無法讓裂痕消失。
如果換條思路,或許能從徹底杜絕後患的角度考慮嘗試殺死人神,不過一旦那樣做,招致神明瀕死一擊的概率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