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受傷?”日和疑惑不已,織田先生臉色隱隱發紅:“不,你得去哪兒換衣服。”
至於說究竟該換哪件,隻要把她哄進治療室交給與謝野晶子,就不用男士去操心了。日和順著他的力道乖乖去了治療室,與謝野醫生扔下雜誌一看,頓時失笑:“哦~襯衣前襟不合適?交給我,走。”
前年身形還像個孩子,現在就已經很有大姑娘的樣子了。
於是日和又稀裡糊塗的被領進商場,在家居服場館裡花了一下午時間聽導購小姐介紹內衣。等到兩個人手裡都提滿購物袋,天色已經從透亮的藍變成耀眼的橙。與謝野晶子要去路邊便利店裡補充點酒水存貨,考慮到不能帶壞小朋友,乾脆把她留在不遠處的奶茶店外,守著購物袋邊喝奶茶邊等。
超大杯的珍珠奶茶讓日和心滿意足,兩頰一鼓一鼓的圍觀人生百態。
有人心事重重,有人滿臉疲憊,有人步履匆匆,有人眼神麻木。有的人身上裹著淡淡黑霧,有的人……
有的人非常奇怪。
一雙木屐出現在日和麵前,與陰影同時撒下的還有道低沉悅耳的男聲:“抱歉,小姐。請問……該怎麼去到xxx?”
“欸?”
問路啊,這個人運氣真不好,問到一個沒什麼方向感的人身上。
日和左右看看,吸著奶茶順手給他指了個方向。大約是那邊吧,記不清楚了,反正就在這附近,說不定走著走著就找到。
男人低笑幾聲,帶著長輩看待兒孫才會有的溫和縱容:“多謝,這樣坐在乍暖還寒的春風裡,小心著涼感冒。”
他說話語速有點慢,帶著舊式韻味,加之傳統含蓄的著裝,就像提燈走出暗巷的說書人。
少女抬頭向上看去,是張陌生的臉,但又不知為何叫她憑空生出幾分熟悉感。這個奇怪的問路人穿著身灰色和服,黑發黑眼,五官沒有什麼辨識度但也不能說難看。明明沒有下雨,他卻撐著一把油紙傘,雖然不合時宜倒是能和著裝完美搭配在一起,隻是這樣走在充滿現代氣息的橫濱街頭,多多少少有幾分不協調。
“您好?”她遲疑著朝他打招呼,對於晴天撐傘這種操作非常不解——又不是炎炎夏日需要撐傘遮陽,乾嘛要把上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受傷了嗎?看上去也不像啊……
“嗬,”男人察覺到她的目光,向後退了半步:“能夠親眼見到您,我很高興。”
“我名羂索,空蟬大人。”
帶著幾分涼意的和風猛然變大,裹挾著樹葉灰塵,吹得人不得不低頭暫避。等風過去日和重新抬頭,麵前已然空無一人。
“……”
隻有本丸裡的巫女和時之政府的官員才會這樣喊她,其他人說“空蟬”,指得都是咒靈。
日和不覺撐著扶手起身向遠處眺望,這時與謝野晶子提著塑料袋走出便利店來到她身邊:“看到什麼了?”
“一個奇怪的人。”
她是這麼回答的,記憶力無論何時都沒有關於“羂索”的印象,應該不是被她遺忘的舊友。
“彆搭理那些隨便上前搭訕的家夥,都是些人渣罷了。”與謝野晶子一撩頭發,拎起屬於自己的購物袋走在前麵:“快點回去吧,明天開學,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這句話有效轉移了日和的注意力,她停止在記憶裡查找“羂索”痕跡的思考,轉而一心一意掰著手指頭計算上學用的東西是否準備妥當。
也就是這麼一想,真要準備用具,還是得看織田作之助的。
“校服還能穿,作業有補齊,課本,文具……”
就在她低頭數數的同時,與謝野晶子抬眸掃過四周。
那個舉著傘的怪人已經徹底消失,就好像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