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麼遠, 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帶著鶴丸國永回到休息室,神官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將這振名刀扔到視線看不見的地方——他實在是怕了這些失去主人後隨時可能失控的付喪神,否則也不必走這麼一遭。
多可笑啊, 當初議會上下有多麼堅定一致的裁定“放逐”人神, 現在就有多麼後悔。以至於不得不兵行險招,派遣空蟬最“熟悉”的神官追尋到數百年前好再把她騙回去。
按道理講,跑這一趟的怎麼想都該是曾經服侍空蟬十年之久的大巫女。無論從影響力還是親近感上來說,她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選。然而……行刑結束後大巫女精神崩潰屢次自殘,不少侍奉過人神的人都認為這是報應——背棄信仰忤逆神明的代價。
所以最後隻能由至少神智還比較清醒的神官來做這件事。
至於說為什麼要如此反複折騰,就必須解釋一下“製造出”空蟬這個人神所消耗的資源。
妄想將神明的力量加諸在脆弱的人類胚胎上, 成功的概率要比兩塊錢獨中□□頭彩還要低得多得多得多。科學院前後努力近百年,不知道投入了多少資源才最終篩選出日和這根“獨苗”, 如果不是實在支撐不住如此之大的損耗, 他們其實更想製造出一個男性神明而非女性……
按照最初規劃,“人神”將是人類火種最後的守衛者。所以在龐大力量的基礎上祂才被賦予了完美的身體素質與智力,可惜時之政府接過空蟬後直接放棄後兩項的開發, 完全浪費科學院滿腔心血不說還把“獨苗”當成一次性消耗品給扔了
島國不同部門之間的內耗,看來直到兩百多年以後也沒有絲毫改變——等到這件事終於被科學院知曉,日和都已經讓織田作之助撿回家當成小智障給圈養起來。
而在處刑了人神之後, 時之政府突然發現時間溯行軍的危險對於人類而言居然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作為“淨化器”的空蟬帶走了幾乎所有靈力。也就是說, 她的誕生消耗了大量資源, 她的“死亡”則直接將人類帶入再無奇跡可能出現的深淵。
任何與“靈力”這種不可再生力量有關的物質徹底銷聲匿跡,想亡羊補牢再造出第二個人神都不可能了。萬般無奈之下, 時之政府隻能厚著臉皮再次與科學院強強聯手, 千方百計搜尋出日和的坐標後將她“理論上”應該好感度第二的神官投放過去, 企圖再把人神連哄帶騙弄回來。
空蟬在科學院和時之政府的控製下養尊處優了十四年, 和普通人在一起才幾年了?以她單純的性格、空空的大腦,以及過於美麗的容貌,不可能在普通人中活得輕鬆,或者說她居然還活著這件事已經出乎意料足以令人喜出望外。所以說吃了一大堆苦的孩子聽說能回到從前溫暖又舒適的安全窩裡,怎麼想都不可能誘1拐失敗。
——以上均為時之政府的幻想。
假如神官能找到稍微靠譜哪怕一點點的情報機構谘詢也能多少挽救些頹勢,可惜他一落地就倒黴的撞上羂索,然後借著這個人搭上【組合】的關係,又遇到另一個天坑陀思妥耶夫斯基。
隨便哪個都是能玩死他的聰明人。
“唉……”這個中年男人發自心底的由衷歎息,然後關門離去。
他得去為空蟬大人準備些食物,大人在零號本丸內起居時雖說行動受限不得自由,飲食上好歹從來沒受過委屈。
應該沒受過?
神官離開房間,淡粉色的櫻花憑空出現,無風自動,在無人的空間內左右盤旋了一圈,最終聚攏在鶴丸國永所在的角落。白衣白發的付喪神顯露身形,躡手躡腳推開礙事家具,從縫隙裡走出來。
“嗚呼……這次一定要給姬君一個大大的驚喜!哈哈哈哈!”說完他上前拉開一道門縫,眯起金色眸子左右看看,藏進建築物的陰影裡、悄無聲息。
日和把靠墊坐在身下,抱著毛毯觀察環境。
這裡是一處頗具宗教色彩的建築物,彩色玻璃拚出各色神話故事,陽光透過斑駁的落地窗,投影在地麵上漾出重重光斑。
確實有點冷。也許是因為這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的緣故,一點點聲音就會引發出三四道回聲也是絕了。
“小姐,您好。”
黑發紫眼的異國青年去而複返,他一直走到金鳥籠前,把手伸進來朝她來回晃晃:“抱歉,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情報員,沒辦法說服他們放你自由。這個,給您。”
他的聲音很好聽,就像破開河麵的冰塊撞擊在一起,帶來春天的訊息。
因為相似的配色,日和對他的好感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線上升。她毫無防備的將手掌攤開在他手下。青年鬆手,紫色包裝的糖果落在她掌心:“俄羅斯的糖果很好吃哦。”
“你是俄羅斯人?”日和大感有趣,撕開包裝就把巧克力色的糖塊咬了一半下去:“聽說你們那裡特彆冷,你真的能空著手打跑熊?”
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覺得我這副低血糖低血壓外加睡眠不足的模樣,有可能徒手乾過棕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