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跨年夜不歡而散,卷耳一直想問問邵斯承,那句‘我家不讓早戀’是什麼意思。
可還沒有等她開口,就有另一件事牽走了她的精力。
臨城七級地震。
臨城和j省相隔三省,正好處在地震帶上,平時小震不斷,這是第一次,級數這樣高。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一時間全國各地的物資向臨城源源不斷的運輸過去,卷耳每日抱著手機刷新新聞,眉心就沒鬆開過。
原本定在寒假的實習取消,學校裡的老師基本都是附屬醫院的醫生,他們組成了醫療隊,決定即刻從j城出發。
J大報名的誌願者學生有幾百人,最終經過綜合素質的考察,組成了兩支一百人的隊伍。分批抵達災區支援。
卷耳在第一批的誌願者小隊裡。
日子定的急,卷耳隻來得及在出發前一晚跟邵斯承坦白。
他眉目沉沉,不抱什麼希望的問,“不能不去嗎?”
那邊餘震不斷,誰都不知道去了會遭遇什麼。
窗外燈火依舊璀璨,可幾百公裡外,那裡正經曆生死離彆。有些人永遠留在了這個年初。
卷耳眨了眨眼,“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她所熱愛的,她所堅持的。
邵斯承凝視她半晌,“我和你一起去。”
卷耳搖頭,“不行。”
“這次去的都是我們學校的醫學生,你去了幫不上忙,反而危險。”
她抬頭,水眸裡倒映著一個小小的邵斯承,神色認真,“況且,要是我真出了什麼意外,你得好好照顧我爸和邵姨。”
這世間有許多無可奈何,邵斯承從來沒有一刻痛恨自己的理性。
愛一個人並不是把她綁在身邊,而是在她想走出去的時候,給她一個安穩的後方。她追逐她想追逐的,他不能給她羈絆,隻能給她默默守護。
她說的沒錯,一旦出了意外,家裡的長輩是邵斯承的責任。
她愛這個世界,愛每一個生命,愛她的職業。
邵斯承眼眶有些紅,他聲音沙啞,“你得毫發無損的回來。”
他看著要委屈死了。
卷耳笑了笑,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頭,“好,我答應你。”有些話他們始終沒說出口,但卷耳想,他們彼此應該懂吧。
*
到達臨城這天正在下雨,一百人的小隊分成十組,每天跟著J大過來的老師身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時候的他們仿佛一夜長大,麵對著的不再是冰冷冷的模型,而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災區一切從簡,白天的時候,卷耳有處理不停的傷口,一天下來實操的次數比大學半個學期還多,等中午忙完這一波,卷耳累的從頭到腳沒力氣,頭發絲都蔫巴巴的。
卷耳吃了碗泡麵,走到安靜的地方給邵斯承打電話。隻響了一聲,那邊就傳來他的聲音。“喂?”
卷耳打起精神笑了笑,“在乾嘛呢?”
邵斯承把手裡的地震相關信息整理好,抿唇道:“看新聞。”
他聲音嘶啞,卷耳問他,“你感冒了?”
這句話讓兩個人莫名想起來上個月在家的那一晚。
邵斯承跳過這個話題,他喝了口水,問她,“那邊情況怎麼樣?”
卷耳回身看了看,“已經好很多了,帳篷都搭了起來,救治工作有條不紊,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邊久久無人應答,過了半晌,邵斯承才開口,“你呢?你的情況怎麼樣。”
天上的月亮溫潤渾圓,它按照自己的周期變化著,沒有為這廣袤的大地上所發生的一切歡喜或悲切。高貴又神秘。
卷耳笑了笑,“我啊,我挺好的,吃好睡好,隻是有一點不好。”
邵斯承皺眉,“怎麼了?”
卷耳抬眸看著天上的月亮,身後嘈雜聲無數,顯得她的聲音有些低低的,“邵斯承,我有點想你了。”
邵斯承眼眶濕潤,他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月亮,聲線有些顫。
“我也,想你。”
很想很想。
在天災麵前,他們更加珍惜所擁有的一切。這段日子以來,被摧毀的房屋可以重建,可離開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每天增長的遇難者人數並不隻是冰冷的數字,在它背後,牽扯著一個又一個的家庭。
廢墟下消逝的一條條生命,廢墟上拚儘全力救人的一雙雙手。
人如此渺小,又如此偉大。
邵斯承說,“等我們回家,就跟我媽攤牌,好不好?”
卷耳吸了吸鼻子,“攤牌什麼呀?”
邵斯承打了火,最近卷耳不在的這一天,他嘴裡的煙就沒停過,藍煙飄渺裡,邵斯承靠在椅子上啞聲道:“跟她說,不用給你相親了,也不用擔心我被人嫌棄找不到女朋友。”
他說的太直接,卷耳想了想,“做我男朋友可是有要求的。”
那頭的人挑眉,“什麼要求?”
“以後你的每一篇文獻末尾,感謝那一欄要把我寫進去。”她笑著道。
邵斯承眼裡笑意深深,“好啊。”以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這個姑娘是他的了,邵斯承求之不得。
卷耳拍了拍有些紅的臉,“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得休息了,明早還得乾活呢。”
“對了,少抽點煙,我聽到你打火機的聲音了,你要乖,要聽話啊。”
邵斯承張了張嘴,最後隻是低聲道:“好。”
掛了電話,邵斯承把地震捐款事宜整理好,刊登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