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可見到明先生了?”卷耳剛剛好似沒看到他。
蘇嬤嬤奇怪道,“明先生前幾日送了信過來,說是郡主及笄禮來不了了,郡主忘了?”
半晌,卷耳笑了笑,“看我,一時倒是忘了。”
她神色溫柔,像隻是隨口一問。
把桌上的荷色荷包掛在腰間,卷耳起身走出去,“我出門一趟,爹爹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去看菱姐姐了。”
*
卷耳到明家的時候,卻沒見到守門的人。
小時候明慎經常帶著卷耳來這裡玩,是以她還算熟悉路,繞過曲折遊廊,便見到院子一隅的房間。
此時天色還早,卷耳走到他房門前,輕叩了叩,“先生在嗎?”
裡麵靜了半晌,明慎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卷耳?”頓了頓,他笑著問,“今日不是你的及笄禮麼,怎麼過來了?”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卷耳一顆心卻緩緩墜下去。
“能讓我進去嗎?”細風繞頸,她明眸熠熠,勝過萬千繁星。
卷耳看不到的地方,明慎強笑,“此刻有些不便,郡主若有事,便直接說吧。”
卷耳長睫顫了顫,“你明日要南下?”
明慎頓了片刻,無奈道:“你知道了?”
“嗯。”卷耳眨了眨眼,“什麼時候走?”
“明日。”
“嗯……你今天,為什麼沒有來參加我的及笄禮?”女孩子聲音低下來,像是有些不解和委屈。
隔著門,明慎笑著,聲音溫柔地安慰她,“今天有些許事耽誤了,抱歉。”
“那…我有禮物嗎?”她婀娜剪影落在地上,可明慎看不到。
房間裡的明慎輕輕吸了口氣,緊攥著手,力氣大到把那隻雕刻了許久的
玉簪折斷。
半晌,他抱歉道:“我忘了。”
兩人隔著一道門,他出不去,她進不來。
或許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這一道門。
“明日,從這裡直接走嗎?”
明慎走到門邊,身子靠在門框上,聞言輕輕“嗯”一聲。
他聽出小姑娘的哭腔。
“郡主,你不要鬨。”他話裡像是長輩對小孩子的無奈寵溺。溫柔至極。
可卷
耳一點都不想要這樣的溫柔。
卷耳又走近了一步,輕輕摩挲麵前的門。
明慎聽她道:“先生,卷耳長大了。”
歲月描摹,她明眸似皓月,臉頰小小梨渦蓄了甜。可沒人看見。
卷耳低聲說,“是不是在你眼裡,我永遠都是個孩子?”
不待明慎開口,又聽她道:“先生,我及笄了。父親說,母親這般大的時候,已經與父親換了庚貼,定下了親事了。”
明慎有一瞬間被她話裡的真摯刺到。
他沉默,像是聽不懂她的話。
“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我?”
女兒家嗓音天生的軟,再加上此刻她情緒飄飄不得落下,那聲音便愈發的綿綿。--
明慎緩緩攥緊那玉簪,尖銳刺破皮肉,點點滴滴的墜到地麵。
“你若不喜歡,那我明天便告訴父親,就說,我同意他給我相看親事了。”
無人應她。
仿佛天地間,隻有她一個人在喃喃輕語。
她嗓音柔軟若浮萍,卻乖巧極了,“算了,我不逼先生了。”
她從來都不會讓他為難。
被人溫柔對待久了的人,骨子裡也帶著一股柔和。
卷耳拆下腰間裝著平安符的香囊,蹲下身放在地上,“那卷耳,便祝先生南下一路順利。”
明慎呼吸有些亂了,卻依舊沉默不語。
走之前她來送他,已經足夠好了。
卷耳認真看了眼這道門,轉身離開。
或許很多人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都喜歡過一個不可能的人。
這沒什麼的。
“卷耳。”明慎靠在門框上,輕聲喚她。
那姑娘步子停下來,背影倔強。
“恭喜長大。”隔著一道門,他這樣說。
卷耳咬唇,卻依舊忍不住眼睛泛紅。
他曾說過,會保護她,直至她長大。
她第一次對明慎的話沒有回應,徑直走出門外。
是啊,我長大了。
可再也不會有你了。
等到院子裡徹底沒了聲音,那道門才被輕輕打開。
那雙永遠盛著月光的眸子被一條白色綢帶蒙著,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明慎在門裡靜靜站了片刻,然後摸索著邁出門。
他感覺到腳下踩了個什麼東西,明慎緩慢蹲下身,碰到了那個香囊。
風聲過境,殘留下那姑娘身上淡淡的香。
明慎覺得心底莫名的疼。
他有那麼一刻,想叫住她。
可他不能。
他可以趴在泥裡,渾身是血也沒事。
可卷耳不行。
她得乾乾淨淨的。
他的小姑娘,值得這世間所有的,最好的一切。
……
第二日上午,陳王世子妃拿著求婚書,帶著弟弟芊裕,登上了平南王府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卷卷長大啦。
這個故事可能相比前麵的有一點點點虐,但仍然是he
的。
抱抱我的小可愛們~
感謝在2020-03-0320:59:21~2020-03-0323:45: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nsdsone0805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叫我大王!22瓶;迷失秋日的柏林7瓶;醬醬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