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說完這句話就是長久的安靜,卷耳有點茫然,“你還在聽嗎?”
“嗯……在。”
那頭聲音有些顫,嘶啞著聲線讓人聽著莫名臉紅。
卷耳頓了頓,“你有事兒嗎?”
大早上打電話。
魏都呼吸有些沉,壓著嗓子問,“小朋友有駕照嗎?”
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好,卷耳總覺得對麵的人聲音不對。
舒青山夫妻倆一早就去看親戚了,要晚上才能回來,家裡安安靜靜沒有聲音,陽光透過米色窗簾朦朧地照進房間,女孩子柔軟的長發鋪了一床,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卷耳揉了揉眼睛回他,“沒有。”
卷耳暈車,又聽室友說了許多教練的冷酷教學,就更不想學車了。
“學學吧,以後會有用的。”
她沉默。
輕輕吸了口氣,魏都又補充,“我教你好不好?”
“你感冒了?”這聲音怎麼越來越啞了。
魏都極力克製,“沒,跟你……說正事呢,學不學車?”
魏都的脾氣卷耳是見識過的,爽朗大方,絕對不是網上說的那種壞脾氣教練。
電話裡安靜了幾秒,卷耳想了想,覺得可以,“什麼時候?”
“我有個同學在搞駕校,過年他回老家了,那頭扔著,我們可以去他那裡練。”
那老同學的原話是駕校地偏,想麻煩魏都沒事過去幫他瞅兩眼。
魏都想著,和卷耳的關係也不能太生硬,不如借這個機會拉近一下,做個朋友也挺好的。
所以魏都才答應下來。
床鋪柔軟,卷耳翻了個身,懶洋洋的問他,“你專業麼。”
畢竟會開車和會教學可不是一碼事兒。
魏都把窗簾拉嚴轉身靠在牆上,低聲說,“放心啊,為了教你……嗯,我都和那個同學請教過了,不會教歪小朋友的。”
男人的嗓音裡沉澱著歲月濾過的清澈痞氣,躺在冬天的被窩裡,卻讓卷耳想起夏日的冰鎮綠色啤酒瓶來。
野性難馴。
卷耳答應下來,“好,那什麼時候去?”
“下午就可以,我隨時等你。”
屏幕上方顯示著已經中午十一點了,卷耳磨蹭了一會兒,鯉魚打挺坐起身,“兩點吧。”
剛好吃過午飯。
交代完這些,卷耳要掛電話,可是魏都莫名其妙的東扯西扯硬是跟她扯了四十多分鐘的廢話。
卷耳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也不想掛。
魏都家裡也隻有他一人,等他理乾淨自己,泄力般躺在床上,才輕輕開口,“掛了,下午見。”
……
……
北方的冬天基本不會下雨,下雪的時候便是白茫茫晃眼一片,天上不會有一點暗沉的顏色。
卷耳的家離魏都的不遠,定好了時間,她下樓的時候就看到那道修長身形。
下午的光照在他身上,車流襯在他身後,魏都背脊停直的站在那兒。
像山,似海。
他聞聲望過來,看到卷耳難得沒有眼角堆滿笑,倒是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頭。
剛才的事是他不禮貌,魏都總有點愧疚,如今看到本人,心裡還是有些詭異感。
卷耳當然不知道魏都此刻心中的澎湃叫囂。
他是開車來的,卷耳跟在他坐進車裡。
這並不是電視劇裡拽天日地的限量款豪車,卷耳認識車前四個圈的標誌,跟她爸開的應該是一個牌子。
道路旁的光影飛速倒退,兩個人一路沒怎麼說話,卷耳有些不適應。
直到到了練車場,魏都才恢複正常。
駕校裡停著一排的教練車,魏都低頭問她,“挑一輛?”
為了讓她手感習慣一些,魏都沒讓她開自己的車。
這家駕校規模還算大,場地裡畫著許多練車需要的黃色線條,四周中了一圈的鬆樹,給冬日勉強染上一點綠色。
冬天唯一的飛禽隻有麻雀了,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算吵,在地上落下幾隻,蹦跳幾下,又快速的起身飛走。
兩個人站在這挑車簡直又傻又冷,卷耳目光掃過這一排複製粘貼一樣的灰色教練車,偏頭默默的問,“這些車有什麼區彆嗎?”
“……”好像沒有。
魏都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點傻逼。
他笑著指離他們最近的那輛,“那就這個?”
“好。”
卷耳自覺拉開副駕駛的門,等魏都上車,問他,“我暈車,真的能學嗎。”
車裡溫度太低,魏都點火熱了一會,扣上安全帶,調整好座椅,聞言抬眉,“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暈車的人學了車以後就不會暈了。”
卷耳搖頭。
在這方麵她就是一張白紙,自然不懂。
魏都抬手,把前麵的暖風調整了一下角度,方向正對著卷耳。
魏都大概的給她講了一下離合和油門的區彆,就直接開始教考試內容。
駕照有四個考試科目,科一是筆試,魏都直接教的科二。
車速很慢,他為了給卷耳養成一個好習慣,沒有一隻手握方向盤。
卷耳在後視鏡裡看到他剛毅眉眼,有些愣神。
認真的人最好看。
他不笑時瞧著就有些嚴肅。
有點野。
像是會打人的那種。
卷耳看了半晌,鏡子裡的男人眉眼突然彎下來,抬眼在後視鏡裡與她對上視線。
魏都嗓音揶揄,“小朋友,看什麼呢?”
卷耳心頭一跳,麵無表情垂下眼睛。
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