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被他噎住。
她身上紅裙赤焰,似是用了十萬頭顱獻血染紅,豔豔不可方物。
卷耳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聞言眼光嬌媚,直直對上他垂下來的目光,“是啊,君上尊貴,
是我攀附了。”
身後是千裡火紅的彼岸,風吹過時搖曳若妖,可都不及她。
不及她一絲一毫啊。
閻追目光緩緩輕軟下來。
這兒風漸漸騰起來,卷耳撥開吹到臉頰的頭發,拍了拍手裡的花瓣,繞過閻追走了幾步,又被
他一把扯了回來。
那長發在她身後漾出個弧度,發尾過腰,疏疏落落的垂在她弧度姣好的臀上。
卷耳被他扯回來,確是不氣。
這男人有病,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閻追箍著他的腰,危險道:“去哪兒?”
二人長長衣袂掃過那過膝的彼岸,花枝顫顫巍巍的晃了幾下,軟風淩淩,吹來遠處小吏喚她
回去的聲音。
“累了,回去休息。”她慢慢道。
閻追沒鬆手,“就在這休息吧。”
“?”
他掌心翻覆,霎時之間四周光亮暗下來,卷耳抬頭看了眼頭頂這一層隔音又隔光的罩子。
這又是哪出。
閻追低頭,盯著她眼尾的淚痣看了半晌,薄唇動了動,“你承不承認呢,你不想推開我。”
他抱著她的動作並未用術法,隻要卷耳掙紮,她便可以輕鬆的逃離他的手掌。
另一頭鼎沸嘈雜聲如同蒙了一層霧般,隻能隱隱傳過來,卷耳聞言目光一頓,她伸手摸了摸
他的下巴,幽幽和緩道:“是麼。”
閻追眯眼,“不是麼。”
他眼眸並不高傲,可生來便帶著股淩人的睥睨,周圍被他施了術法,裡麵的人做什麼都不會
被外麵的人看到,是以卷耳行舉止愈發放肆起來。
卷耳譏他,“君上好大的威風,可不知道是誰膩膩歪歪的送花給我,也不知道是誰沒事就會
躺平任我順毛。”
這經曆實在說不上美好,閻追放在她腰上的手摩挲了一下,卷耳身子瞬間僵硬。
他坦然,“是我。”
“都是我,好不好!好。”
卷耳,“……”
男人身形如山,他撐起渺渺生死之輪,在這業火深處間魔般低頭,唇落在她眼尾,輕輕舔了
舔那顆淚痣。
卷耳垂眸未躲,任他將自己的氣息染了她一身,兩人周身濃稠薄霧織在一處,輪轉裡再不分
彼此。
他濡濕潮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輕舔慢吮,扯出一股靡靡之氣。
“”
卷耳垂眼,半晌,她低聲問出口,“如今對你最重要的人……是誰呢?”
那時白耳朵未給出的回答,她還是想知道。
這話幼稚的如同爭奪玩伴的孩童,可她問的認真,閻追也答的認真。
他斬釘截鐵,乾脆道:“你。”
“”
她鬆了口氣,嗤了一聲,“德行。”
那唇一路而下,直至落在她白皙頸側,而後輕輕咬了一口。
“我的孟婆,還真是牙尖嘴利。”
誰的孟婆?
卷耳還未開口,那人徑直低頭堵上她的唇。
兩人呼吸都是一停。
閻追長息,恍惚又回到了寥寥山間,那個曾幻想與她廝守一生的少年。
“我……喜……”
卷耳偏頭錯開他的吻,緩緩抬眸,“你說什麼?”
閻追抬手摸了摸她的唇,淡笑,“沒聽見就算了。”
他靠近,又想吻她。
卷耳好笑,她挑眉,“閻追,我在和你好好說話。”
幾次三番被打斷,閻追卻不惱,隻低低道:“我教你修習一種術法,好不好。”
他會那麼好心就怪了。
卷耳謹慎的笑,“什麼功法。”
天地倒轉。
她與身下花枝隔著一層薄薄布料,那觸感尖尖細細,不疼,卻在她背後留下淡淡的紅痕。
“這是何功法?”
“還未曾取名。”
“”
卷耳抬手放在他脖頸上,卻被他動作撞的有些掛不住,“若人人像你這般不知節製嘶,
隻怕孟婆莊前又多了許多不知怎麼死的男人。”
地府無白日黑夜之分,不知過了多久,她眼淚都快被逼出來時,才聽到耳邊一道喘息啞語,
! “本君,長生。”
長生之人,怎會死呢
她累的失去意識後,沒聽到那人沉沉兩聲歎息。
“阿卷,我喜歡你。”
……
……
熬湯的小吏發覺,近日閻君殿下喝湯的次數太勤了些。
每日待他處理完公務後,長生殿那頭便會差人過來傳話,說是要一碗孟婆湯。而孟婆也會兢
小吏偷偷嘗過那湯,味道的確是變了。
變得越來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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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齁嗓子。
如今距離他們君上渡劫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今日是柔辛仙子大婚的日子,可他們的閻君殿下
卻不知在長生殿做些什麼,彆說去看小師妹的婚禮,他直接一整天也未出屋子,聽說是在給孟婆
娘娘準備驚喜。
閻追沒去九重天賀禮,卷耳是去了的。
孟婆不在,是以等長生殿那頭再一次來要湯的時候,是小吏送過去的。
當小吏看到他們閻君殿下冷淡的臉色時,小吏終於後知後覺。
可能他們的閻君殿下要的不是孟婆湯。
而是送湯的,孟婆。
……
……
被天上的耀眼陽光晃了半個上午,卷耳回來時耳朵似還留著震天的禮樂,她剛到孟婆莊前,便見小吏幾步走上
前道:“娘娘,君上說在殿內等您呢。”
她一身淡淡酒氣未退,目光若含春水,聞言挑眉,“等我做什麼?”
小吏被他們孟婆的美貌晃了一下,“說是給您準備了驚喜。”
“驚喜?”
就那個狗男人能有什麼驚喜?
卷耳倒是未多言,她徑直到了長生殿,便看閻追正認真的擦著手裡的……木雕?
閻追沒個正形的斜靠在榻上,目光聞聲落至她身上,“來看看,像不像。”
那木雕形神活現,又被他注以神元,瞧著便像是個縮小版的活人。
卷耳走過去,看了眼他手裡的物什,莫名其妙道:“你做這東西做什麼?”
那男人在榻上滾了一圈,給卷耳在留出坐的位置,“我打算把它供起來,日夜焚香!香叩拜滋
養。”
“?”
這是驚喜?
閻追蹙眉,“不是你說的麼,神仙有人供奉,鬼仙卻沒有,是以我便做了這東西,也讓你嘗
嘗被供奉的滋味。”
他捏了捏手裡的木雕,“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