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籠罩著沉沉夜色,月光隻照亮一小塊區域。外表年輕的貓咖老板坐在扶手上,長腿微曲,一手撐著扶手,俯身饒有興致地看著五體投地的朱橫。
朱橫兩人一進來,裴時易就醒了,隻是銅錢玩得開心,他也就沒有出麵。
裴時易穩穩當當坐在扶手上,仿佛沒看見朱橫嚇得要死的表情,他笑道:“新社會可不興這一套,您快起來。”
朱橫在黑暗裡顫顫發抖,他隱約覺得不對勁,當務之急是把貓咖老板弄回去,於是朱橫咽著唾沫爬起來,從懷中掏出一隻懷表,緩緩開始晃動懷表。
“看著它,看著它……你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有發生——”
懷表指針轉動的聲音規律而清晰,奇異的催眠。
裴時易眯了下眼睛,這表有點意思,散發的氣息十分特殊,雖然那點催眠效果對他不起作用,但對付普通人,應該足夠了。
一樓突然傳來甄誌章破了音的慘叫。
朱橫暗恨甄誌章是個蠢貨,晃動懷表的動作越發輕柔,低聲道:“你在床上躺了一晚,一覺到天亮……”
眾貓:“……”
裴時易一手抵著下頜,幽幽道:“這就是人類所說的掩耳盜鈴吧。”
朱橫心中一驚——催眠竟然不管用,難道說對方不是普通人?
既然這樣,朱橫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那就物理催眠!
朱橫猛地彈起來,三步作兩步衝上二樓,並指成刀打算敲暈裴時易。
蹲在原地沒動的雲潮伸出爪子勾住朱橫的褲腿,朱橫當即失去平衡,砰一聲栽在裴時易麵前,腦門磕在樓梯上,撞了個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
雲潮甩甩尾巴:“接下來怎麼辦?報警嗎?”
“等白天薄靳回來吧,就這樣的交給小警察,不把人嚇壞了。”
裴時易嘖一聲站起身,示意蛋黃把幾個小貓都哄回去。
蛋黃仰頭:“不審審嗎?”
裴時易挑眉:“寶貝,這兒還有個局長家屬在呢,當著小鬆糕的麵談私刑……是不是有點太明目張膽了?”
朱橫腦袋恐怕撞得不輕,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真要知道對方的心思,就得動用些不尋常的辦法。
裴時易還記得自己在“不穩定期”,對人動靈力,不定對他的評價有什麼影響,還是免了吧。
局長家屬小鬆糕:“……”
他默默扭過頭,覺得先生好不正經,抽空就要擠兌一下局長,還要調戲自己。
蛋黃點點頭,哄著幾個小的回去繼續睡覺,臨走前狠狠瞪一眼朱橫。
朱橫此刻的形象十分辣眼睛,裴時易挪開視線,繞開朱橫下樓。
銅錢還在樓下蹲著,朱橫的同夥此刻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鼻青臉腫不說,嘴裡還念著胡話,顯然已經神誌不清。
裴時易還沒走下樓梯,就先看見染了血水的地毯和正在肆意散發古怪味道的肉塊,血漬甩得到處都是,幾張矮桌偏離了本來的位置。
在裴時易眼裡,就是大寫的混亂。
拆家凶手之一的銅錢:“……”
我要死了。
“我改主意了,”裴時易沉下臉,咬牙道,“去他的私刑不合適。”
銅錢:“喵?”
……
次日清早,薄靳在微熹的天色裡推開了貓咖的門。還沒進去,就聽見嗚嗚的哭聲,他腳步一頓,慢慢繞過櫃子,看向聲音的來源——
隻見一人背對他蹲在地上,嘩嘩的水聲伴隨著抽抽搭搭的哭聲回蕩在貓咖。家裡五個毛孩子就窩在一旁的爬架上,居高臨下盯著那人。
而貓咖老板坐在紅木椅上,長腿交疊,他手肘撐在扶手上,垂著眼睛盯著那人,聽見開門聲,也隻是撩起眼睛看了薄靳一眼,隨即低下目光,對那人不耐煩道:“動作快點。”
那人打了個帶著哭腔的嗝,鼻音濃重道:“好,好的老板。”
薄靳:“……”
他不在的這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薄靳:“你這個樣子很有欺壓無辜人類的嫌疑。”
他兩步走到裴時易身邊,端詳了蹲著那人的臉,對方鼻青臉腫,五官都變形了,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還哭得直打嗝,雙手搓著一塊……非常眼熟的地毯。
是那塊他洗過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