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戰場大局已定,怪獸屍體堆積如山,正需要收割者大顯身手。
早有軍用卡車停在各小區門口,車廂兩側噴塗著“資源回收”的標誌。
兩父子用安全帶把自己綁在車廂裡,伴隨卡車碾壓怪獸屍體的顛簸,一路朝城北飛馳。
越往北走,迷霧越濃,龍城和異界空間互相侵蝕也越厲害。
到處都能看到怪獸猙獰的屍體,如一尊尊奇形怪狀的雕像,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還有瘋狂變異的樹木和藤蔓,全都攀附在人類建築上,短短幾個小時的生長,幾乎就把建築吞噬,令鋼筋混凝土的城市,變成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
孟超還看到一頭霸王龍般的巨獸,胸口被反坦克炮轟出一個窟窿,流淌了滿地幽藍色的血液。
卻沒死透,鑲滿獠牙的血盆大口,仍舊一開一合。
“阿超。”孟義山忽然道,“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剛才那頭超獸,好像不是我打中的。”
“爸,你眼力真好,的確不是你,是我一槍爆頭。”孟超很老實。
“你——”孟義山啞然失笑。
“不信?”孟超道,“難道你沒聽過,人在危急關頭會爆發出無窮潛能,比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為了救出廢墟中的孩子,竟能徒手搬動好幾百斤的石塊,我為了保護家人,覺醒超凡力量,又有什麼奇怪?”
他開始為自己的力量做鋪墊。
“有道理。”孟義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提醒我了,難道是我為了守護你們,無意中覺醒了超凡能力,突然變強了?”
“……老爸,沒想到您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一顆超凡之心啊!”孟超嘖嘖稱奇。
“這叫什麼話,在龍城,誰還沒顆超凡之心,而且你爸很老嗎?”孟義山不滿,“就許你們小年輕做白日夢,憑什麼中年人就不能超凡了!”
“彆生氣,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孟超訕笑,“如果您真想超凡,我安排一下,改天抽個時間,帶咱們全家都超個凡吧,哦,我妹還是算了,她超了凡太麻煩,就你和我媽,等你們超了凡,好好管管她。”
“你小子,越來越不著調了。”孟義山忍不住伸手,在兒子額頭敲了一下,頓了頓,又道,“說正經的,收割者不好乾,要膽大心細手黑,待會兒你彆緊張,學著點兒。”
“爸,我不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真正的戰場和咱們小區不是一個概念,成千上萬頭怪獸,屍山血海,你能不緊張?”
“爸,我真不緊張。”
“緊張就緊張,兩父子怕什麼呢,想當年,你老子第一次當收割者,見了那麼多怪獸屍體,聞到刺鼻的臭味,我緊張得都尿了,你尿了麼?”
“我真不……算了,我緊張,我尿了。”
“這就對了嘛,傳你個秘訣,第一次當收割者,在褲襠裡墊一塊尿不濕,真的,很多高級怪獸的氣味,會刺激人體中樞神經,膀胱怎麼都控製不住,所以新人都墊尿不濕,有人墊了好幾年呢。”
“爸,三更半夜,哪兒弄尿不濕去啊!”
“好兒子,瞧,這是什麼,待會兒到了地方,先找個牆角換上,我幫你把著,不丟人。”
“……爸,我忽然對高考充滿了信心,我不當收割者了,你放我回家吧。”
兩人正說著,顛簸劇烈起來。
防爆輪胎碾壓怪獸屍骸,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臭味如觸手,滲入車廂,屏住呼吸都擋不住,非常刺眼。
到城北了。
車輪碾過一個巨大的彈坑,半車人都跳了起來。
火藥和血腥味,一浪高過一浪,衝擊著人們的心臟。
遠處有幾棟尖叫的建築,一半倒塌,一半燃燒。
借助熊熊火光,孟超看到幾輛癱瘓的六足爬行式晶石戰車。
厚重的裝甲被怪獸的刃肢輕而易舉撕裂,好些士兵都四分五裂地散落在車廂裡。
還有不少士兵缺胳膊斷腿,臉色慘白,一聲不吭地接受著治療。
怪獸的下場,卻比人類更慘烈十倍。
無論蛇蟲鼠蟻還是豺狼虎豹,都被燒成黑黢黢的焦屍,又被撕得支離破碎。
這些被鋼鐵洪流碾壓的怪獸,基本沒有收割的價值。
“當兵的活兒都太糙了。”
收割者們不以為然地搖頭。
怪不得這年頭,軍隊隻是對抗怪獸的輔助,關鍵還要看超凡者的。
都按軍隊狂轟濫炸,把所有怪獸碾壓成渣的打法,爽是爽了,但浪費大量槍支彈藥和士兵的寶貴生命,卻撈不回半點好處。
不出三年五載,龍城就要資源枯竭,活活餓死,困死了。
“今天我們公司負責鋼鐵廠東邊,五福路一帶的資源回收作業。”孟義山向孟超介紹,“超凡者用冷兵器,宰殺了好幾千頭怪獸,屍體保存很完整,能回收多少資源,就看我們的了。”
卡車停在龍城鋼鐵集團門口。
夜空有不少超凡者飛過,如五彩繽紛的流星,繼續往更北方,追殺潰散的怪獸。
四周都是收割者,打著不同旗號,分配作業區域,爭分奪秒。
“孟哥。”
十幾名皮膚黢黑,氣質樸實,筋肉強健的中年漢子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