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穩!不要怕!我們還沒掉下去!
“左邊!大家一起朝左邊使勁!我們一定能趟過河去!”
葉子聲嘶力竭,語氣肯定,表情堅毅。
其實他心裡也怕得不行。
怕得在河麵以下,漏出了好幾滴冰冷的尿液。
他隻是拙劣模仿著哥哥,以往遭遇危險時的樣子而已。
哥哥告訴他,越是害怕,越要裝出不怕的樣子。
隻要大家統統裝出不怕的樣子,這世上,原本也沒什麼值得害怕的東西。
雖然哥哥已經死了。
但葉子還是決定,學著哥哥的樣子,沿著哥哥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他的呐喊和發力,果然起到一定作用。
瀕臨崩潰的隊伍,再次穩住陣腳,和激流對抗起來。
就連被河水淹沒的夥伴,也勉強屏住了呼吸,能再堅持一陣子。
但他們最多頂著激流站穩,仍舊無法從鬼門關前脫身。
俘虜們的力氣相當有限,僵持不了太久,就會精疲力竭。
兩名屏住呼吸的夥伴,也變得越來越痛苦,隨時都會崩潰。
兩名排在隊伍最後,被淩空吊在瀑布上麵的夥伴,甚至絕望地想要咬斷曼陀羅樹枝,讓自己跌落瀑布,為隊伍減少累贅,讓其餘八名俘虜有機會活下去。
但他們雙手背負,肌肉僵硬,關節幾乎凍結,實在不容易啃咬到曼陀羅樹枝。
反而因為用力過猛,令彈性極佳的整條樹枝都劇烈震顫起來。
剛剛站穩的俘虜們,再次失去平衡,搖搖欲墜。
葉子感覺到身後傳來波浪般的震顫之力。
他險些滑倒,被河水吞噬。
生死刹那,他的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
秘密基地深處,洞中洞裡的壁畫,忽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他眼前閃耀。
並且像是成百上千條閃閃發亮的小蛇,鑽進他的血脈裡麵。
令他隱約捕捉到了,彈性極佳的曼陀羅樹枝,凝聚十名俘虜的震顫之力,和湍急的水流之間,存在的微妙共鳴。
“晃悠!我們應該使勁晃悠!”
葉子瞪大眼睛,聲嘶力竭地喊叫道,“你們有沒有用曼陀羅樹枝,一口氣挑過幾十個最飽滿也最沉重的曼陀羅果實?傻乎乎用蠢力氣,一下子就沒勁了!但如果讓曼陀羅樹枝晃悠起來,一彈一彈,跟著節奏往前走,又快又省力氣!”
沒有哪個鼠民少年,不曾挑過曼陀羅果實的。
夥伴們很快明白了葉子的意思。
並且在葉子的帶領下,齊心協力,朝著同一個方向晃悠,利用曼陀羅樹枝的彈性來對抗激流。
淩空吊在瀑布上麵的兩名夥伴,反而變成了他們的秘密武器。
每次上下震顫,都湧出一股波浪般的力量,並經過葉子的巧妙引導,成為劈波斬浪的利器。
一步,兩步,三步。
剛剛深陷激流,進退維穀的俘虜小隊,再次艱難前進。
隨著河床越來越高,兩名被淹沒的夥伴,終於浮出水麵。
葉子手腳並用,爬到河岸上,渾身血肉同時發力。
曼陀羅樹枝用力一顫,排在隊尾的幾名夥伴,都被甩上岸來。
十名俘虜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
像是死魚一樣吐著泡泡。
發不出半聲劫後餘生的歡笑。
倒是血蹄武士為他們大聲喝采。
就連剛剛在賭局中,輸得一乾二淨的氏族老爺,都向這些卑賤的鼠民搖晃牛角,大叫:“乾得好!”
圖蘭人就是如此。
對弱小者和怯懦者,絕沒有半點仁慈。
對勇敢者和不屈者,無論對方的身份,卻從不吝嗇自己的敬意。
“是誰?”
一名血蹄武士走了過來,粗聲粗氣道,“是誰想出了搖晃曼陀羅樹枝的辦法?”
夥伴們的目光,全都投向葉子。
葉子卻死死盯住血蹄武士,那枚斷裂的牛角,和半張妖魔般的麵孔——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麵孔。
“是你?”
斷角牛頭武士微微一怔,咧嘴笑起來。
不知是三天曆練,再加上剛剛度過鬼門關,血管內仍舊奔流著灼熱的勇氣。
或是對方並沒有召喚圖騰戰甲,隻是鬆鬆垮垮地站著,感受不到太多殺氣。
葉子終於能控製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對方,再竭儘全力地控製喉嚨,一字一頓,聲音無比沙啞地說:“你殺死我的媽媽和哥哥,我發誓,一定會殺死你!”
“哈!”
斷角牛頭武士像是聽到了世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他蹲下來,仔仔細細端詳了葉子半天。
隨後,在懷裡一陣摸索,摸出一枚塗滿了油脂和蜂蜜,香氣撲鼻的炸曼陀羅丸子,整個塞進葉子嘴裡。
“那就吃吧。”
斷角牛頭武士說,“吃飽點,才有殺人的力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