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穿透了夢境,“看”到了孟超的潛意識。
“你是什麼人?”
她的語氣,一半冰冷,一半好奇,“竟然能闖入我的夢境,還往我的夢裡,塞進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
孟超硬著頭皮,正欲解釋。
古夢聖女已經出手。
滿臉不耐煩的表情,仿佛壓縮成了“不知死活”四個字。
倘若她深諳地球文化和曆史典故的話,說不定還會再添上“雕蟲小技,也敢潛入我的夢境來班門弄斧”之類的詰問。
孟超發現自己的潛意識被困住了。
原本,他的潛意識就像是一條閃閃發亮的水蛇,順著太古符文彙聚而成的洪流,在自己和古夢聖女的腦域之間來去自如。
現在,洪流卻變成了沼澤,沼澤又變成了飛快凝固的鋼筋混凝土。
他的潛意識就像是鑲嵌在琥珀裡麵的小蟲,被擠壓得幾乎窒息。
他無法隨心所欲地逃回自己的腦域。
而是被困在古夢聖女的腦域深處。
隨後,古夢聖女的記憶細胞,那些熠熠生輝的“氣球水母”,統統朝他簇擁過來。
“氣球水母”的表麵,湧出無數突觸,突觸互相糾纏,接駁到了一起,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
隨後,他們一起朝孟超噴射大量古夢聖女記憶中的畫麵。
一幅幅畫麵,就像是一堵堵銅牆鐵壁,組成了一場全新的夢境。
當然不是在大角鼠神的祝福下,奪關斬將,攻城略地的勝利之夢。
亦不是葉子和孟超剛才做的,在古夢聖女的悉心指點下,修煉秘法,提升戰鬥力的美夢。
甚至不是萬馬奔騰,金戈交錯,大軍殺伐,蕩氣回腸的殺戮之夢。
而是一個,不,是一連串不折不扣的噩夢。
恍惚間,孟超仿佛在短短一瞬,就做了數十個生不如死的噩夢。
在其中一個噩夢裡,他變成了“垃圾蟲”——那些三五歲就被丟進城市底下的排汙管道,一輩子都要負責在黑暗中疏通管道和清理垃圾,往往不超過十四五歲就會死於非命的鼠民孩子們。
他能在噩夢中清晰感知到,臭氣熏天還帶有腐蝕性的汙水,如同強酸般侵蝕著他的皮膚,而汙水深處的蛇蟲鼠蟻,瘋狂啃噬他的血肉的滋味。
在另一個噩夢裡,他又變成了一名精疲力竭的鼠民奴工。
因為夜以繼日幫助主人鑄造武器,早已被壓榨成了一副還在喘氣的骷髏。
終有一日,精力不濟,腳下發軟,一不留神,跌入熊熊燃燒的炭火之中。
雖然骨瘦如柴的身體,很快就在炭火的焚燒下,化作慘白的骨灰。
但在臨死前的一刻,他卻沒有生出太多烈焰焚身的痛楚,反而感到說不出的暢快——因為,和這具身體曾經默默承受的壓榨比起來,被烈焰燒灼,已經是最輕微的折磨。
在第三個夢境中,孟超感覺自己又變成了一名忍無可忍之下,砸毀生產工具,獲得半日喘息,卻被主人抓起來殺一儆百的鼠民奴工。
他身上被塗抹了一層特殊的樹膠。
隨後,像是一張倒空的口袋那樣,被主人高高懸掛到了幾十臂高的旗杆頂端,在炎炎烈日之下曝曬。
正午的天空,烈焰猶如瀑布般飛流直下,澆在他的身上,令膠質硬化和收縮,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皮革,將他周身每一條肢體甚至每一束肌肉纖維統統裹住,拚命向裡擠壓。
擠得他五臟六腑乃至眼球和腦漿,都要從喉嚨裡麵噴湧而出。
倘若烈日持續燒灼,將他一下子擠壓至死,倒也能落個痛快。
但就在膠質擠壓到肢體扭曲變形,連骨骼都被擠碎的時候,太陽卻落山了。
於是,他——這個毀壞生產工具的鼠民奴工,就不得不浸泡在生不如死的痛苦裡,在全體鼠民奴工的圍觀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地等待著漫漫長夜過去,等待新一天的太陽——那位善良的死神,重新從地平線上升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