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加無法理解了!”
於是,孟超假裝徹底相信了狼王的話,激動道,“既然你也是鼠民出身,甚至是鼠民中最低賤的鼠族,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能理解鼠民的疾苦和憤怒,理解鼠民們迫不及待,渴望爭取自由和榮耀的心情,你就更應該堅定不移地站在鼠民一邊。
“為什麼,你卻要欺騙自己的同族,掀起一場毫無勝算的‘大角之亂’,用千千萬萬鼠民的屍骸,鋪設一條通向野心的道路?
“你這麼做,和那些啃噬鼠民血肉的豺狼虎豹,又有什麼區彆?
“不,你簡直比那些真正的豺狼虎豹更加卑劣,因為你利用了鼠民的信任,背叛了鼠民的事業!”
“這你就錯了,大錯特錯了。”
麵對孟超的斥責,狼王絲毫沒有憤怒,反而擺出幾分不被理解,甚至忍辱負重的姿態,沉聲道,“我承認,在掀起‘大角之亂’的問題上,我的確對千千萬萬鼠民,隱瞞了很多真相。
“甚至,你要將千千萬萬鼠民的慘死,都歸罪於我,我都無話可說。
“但我可以對著天空和祖靈發誓,我從未背叛過鼠民的事業。
“恰恰相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鼠民的事業,為了建立屬於鼠民的第六氏族,為了全體鼠民的自由、榮耀和崛起!”
孟超冷哼一聲。
等待狼王的解釋。
“正因為我也是鼠民出身,所以,沒人比我更加了解,絕大多數鼠民在無比悲慘,值得同情的同時,又是多麼愚蠢和軟弱。”
狼王歎息道,“想當初,在崩塌的地下神廟裡麵,鼠民盜墓賊們可以眼睜睜看著夥伴被‘主人’殺死和啃噬,卻表達不出半點正常的情緒和反應。
“就連豬玀要被宰殺,都要拚命掙紮,就算手腳都被捆綁住,都要聲嘶力竭地哼哼唧唧。
“他們卻絲毫不知道憤怒和抗爭。
“那就好像,長年累月的繁重勞作和殘酷蹂躪,已經磨平了他們的大腦溝壑和七情六欲,令他們變得比豬狗牛羊更加不如,隻是一台台任勞任怨,麻木不仁的機器。
“你覺得,使用正常的手段,有辦法讓這些喪失情感,缺乏意誌,甚至連生存動力都不存在的機器,鼓起勇氣和鬥誌,去和奴役了他們整整萬年的‘主人’抗衡麼?
“就說你在血顱角鬥場裡的夥伴們。
“你口口聲聲,他們是被我欺騙,利用,直至死於非命。
“但仔細想想,就算沒有我,沒有黑角城連環大爆炸,沒有大角之亂,難道血顱角鬥場乃至整座黑角城裡的鼠民仆兵、奴兵和奴工們,就可以不死麼?
“怎麼可能!
“沒有大角之亂,還有勇敢者的遊戲。
“勇敢者的遊戲結束之後,還有五族爭鋒、
“等到五大氏族決出了戰爭酋長,還有曠日持久的榮耀之戰。
“在永無休止的廝殺中,所有鼠民都是炮灰,還是最低級的炮灰,隻配被督戰隊威逼,衝在圖蘭大軍的最前麵,去麵對精靈的毒箭、矮人的大炮和魔法師的怒火,他們怎麼可能不死?”
孟超沉默。
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反駁這番話的人。
因為沒人比他更加清楚,在異界大戰中,圖蘭文明的傷亡究竟有多麼慘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等到整片圖蘭澤都燃起了慘白色的熊熊烈焰時,就連曾經強橫霸道的豺狼虎豹,都要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更彆提區區鼠民了!
“我勢單力孤,無法阻止鼠民們的犧牲。”
狼王無比誠懇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死得儘量有價值。
“原本,他們將以低等炮灰的身份,死在勇敢者的遊戲、五族爭鋒和榮耀之戰中。
“他們毫無意義的死亡,不會影響和改變任何東西,就算後世的圖蘭人,根據這次榮耀之戰,編著一部浩瀚如海的戰爭史詩,也不會有哪怕一行詩句,提到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