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夥,沒這麼快圍住鑫輝商務大廈的,就算堵得住大門,也堵不住地底下那麼多出口。”
巨齒鱷深吸一口氣,穩住表情和身形,沉聲道,“安排貴賓們先從特殊通道離開,還有我們的貨物,一起轉移到二號倉庫去。”
“不行啊,老板,地底下的十幾個出口,全都叫人堵得結結實實了!”
手下告訴巨齒鱷,這幫鬨事者絕不是倉促組織的烏合之眾,其中隱藏著不少頗有謀略的指揮者。
在大張旗鼓,朝鑫輝商貿大廈挺進之前,他們已經秘密派出了一支小分隊,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傷殘超凡者,要不然就是七老八十,須發皆白的老資格。
這些傷殘人士和老資格,不動聲色地抵達了鑫輝商貿大廈周圍包括地底,占住了幾個十字路口和地下通道,這才突然發難,同時嚷嚷起來。
老資格們倚老賣老,哭天搶地。
不少傷殘人士,還卸下了自己的靈械義肢,衝著鑫輝商貿大廈指指點點。
這會兒,已經到了下班的晚高峰。
鑫輝商貿大廈和怪獸市場之間的地鐵站裡,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上班族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這些傷殘人士和老資格吸引。
很多人剛才坐地鐵時,百無聊賴地刷論壇,刷短視頻網站,對於發生在城南怪獸市場二樓的騷動,已經有所耳聞。
此刻,由旁觀者變成了親曆者,更是興致勃勃,一邊聽老資格和傷殘人士旳哭訴,一邊高舉手機,哢嚓哢嚓,拍攝更多照片和視頻,讓消息如同浪潮般,席卷整座龍城。
硬要從特殊通道撤離,也不是不行。
但肯定要冒著被三五百台手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圍觀和拍攝的風險。
就算巨齒鱷的人馬再能打,那些豪門子弟的氣焰再囂張,麵對成千上萬普通市民組成的洶湧澎湃的人潮,又能如何呢?
這個消息,令巨齒鱷兩眼一黑,險些沒當場暈厥。
電話、手機和電腦,響的響,震的震,閃的閃,上百條消息,就像是上百支火箭,同時朝他射來。
巨齒鱷捂著心口,嘴唇發白,艱難喘息。
好容易回過神,一邊回複那些非回複不可的消息,一邊衝出辦公室,馬不停蹄,直達三十三層。
三十三層的私人會所裡,片刻前如同天上人間般極儘奢華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厚重的織錦窗簾統統都被拉開,豪門子弟們再沒有剛才的瀟灑從容。
他們縮著脖子,湊到窗前,看著底下不斷膨脹的人群。
很多人的額頭滲出冷汗,濡濕了羽毛,五彩斑斕的羽毛耷拉下來。
無論“金剛鸚鵡”還是“開屏孔雀”,都變成了垂頭喪氣的老母雞。
還有不少人,正蜷縮在角落裡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是他們的長輩,正在恨鐵不成鋼地大聲斥責,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
這些剛剛還頤指氣使的豪門子弟,在長輩麵前,卻變成了天真無邪的乖寶寶,臉上掛滿了既委屈又悔恨的表情,仿佛他們隻是一時交友不慎,誤入歧途而已。
掛掉電話的豪門子弟,卻在瞬間換了一副麵孔,氣咻咻地撲向巨齒鱷,手指頭都快要戳進黑市大佬的鼻孔。
“巨齒鱷,你究竟怎麼組的局,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我不管,這是你的場子,你必須負責到底!”
“要是我的臉,出現在任何一家媒體或者論壇上麵,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你把我們騙到這裡來的!”
“告訴你,明年,不,從明天開始,龍象壯骨針劑,你休想再拿到貨了,一箱、一盒、一支都拿不到!”
被十幾根手指亂戳,巨齒鱷僵硬的笑容都要片片皸裂。
他恨不得一刀剁掉這些公子哥兒的手指,再一根根塞回他們自己的鼻孔裡去。
如果是十年前,不,五年前,讓他在荒野深處,沒有目擊者和監控探頭的地方,撞上這群公子哥兒的話。
巨齒鱷相信,他隻用一隻手,就能把這些公子哥兒的喉嚨,一個個地割開,讓他們再也休想,在他麵前如此聒噪。
可惜,那個快意恩仇,無法無天的戰爭年代,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