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麵對吧台並排坐著,酒吧幽暗,音樂換了首曖昧的抒情曲,甜言蜜語流在耳畔,回首一望,全是激情四射的交頸男女。他們這種清湯寡水的對話簡直一股清流,未免跟這糜爛的氛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啊。”
葉濛隻覺得耳蝸發緊,仿佛也踏入尋歡作樂的節奏,男人答應同她出去睡一覺那般。
然而李靳嶼連頭都沒抬,表情漫不經心,那眼睛就跟長在手機上似的,很隨性地答應下來,完全就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來者不拒。
李靳嶼的長相屬於越看越耐看類型的。葉濛起初倒沒覺得有多特彆,也不知道是看順眼了呢,還是她之前對他的性子帶有偏見就沒太注意看。她發現他完完全全是照著她心裡的理想型弟弟長的。仿佛就照著她心底的帥哥圖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沒有一筆走偏,筆筆到位。這種契合度,整容都達不到這麼完美。
可就是這性子,她實在不喜。不過方雅恩說得對,她可以養成。畢竟這五官和長相,幾乎絕種了。
酒吧這種地方就是容易刺激人的荷爾蒙。
於是她麵無表情地又問了句:“或許,你喜歡直接結婚嗎?”
李靳嶼一愣,表情裡都是詫異,兩秒後就恢複那散漫不拘的態度,笑笑:“你們這些姐姐都這麼恨嫁嗎?”
葉濛被這聲姐姐打亂了思路。接下去本來要說的話,瞬間飛到雲海之外,隻問:“你原來真比我小?”
“我93,”李靳嶼說,“我知道你91的。”
“方雅恩告訴你的?”
葉濛覺得有必要把方雅恩的嘴縫起來。
李靳嶼埋頭在手機裡找線索,心不在焉地說:“你那天替她交手術費的時候,拿錯自己社保卡,櫃員輸了兩遍你才換回來,我當時在你後麵。”
葉濛仔細回想,那天他好像是在後麵,轉頭又想起來:“可是,你前一天晚上,不是已經續過費了嗎?在電梯口,我告訴你江露芝的事。”
“乾嘛?懷疑我對你有意思?”李靳嶼一臉無語,“醫院給老太太換了一種藥,我去問問醫保能不能報而已。”
葉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估計被問煩了,眉頭緊緊擰著川字。
酒吧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跟他搭訕,李靳嶼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一條長腿鬆鬆垮垮地搭到地麵,他把手機一鎖,丟在吧台上,沒心思玩了,仰頭活動了下脖子,無奈地說:“我不結婚。你要是真這麼恨嫁,出門左轉,那邊有婚介所。我對你們這些姐姐沒興趣,我喜歡比我小的,最好是好騙又乖,拿的出手,回家還能暖床的。懂嗎?”
“李靳嶼,”葉濛恍若未聞,自顧自發問,“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
“嗯?”他酒杯剛舉到麵前,眉骨微微一擰。
“你今晚鬨這一出,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這鎮小,流言蜚語多,你還這麼弄,你彆說結婚,你以後想正經找個女朋友恐怕都沒那麼容易,”葉濛將手上這些寫滿號碼和汙言穢語的紙條推過去,眼神筆直地盯著他,戳穿道:“咱倆什麼交情?我不相信你這是為了我。你壓根就是故意的。”
李靳嶼眼神冷淡下來,表情懨懨地懶散道:“你這是過河拆橋?既然這樣,還是把錢轉我。”
“錢我會轉給你妹妹,但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你這麼做是想氣死你奶奶呢,還是氣死誰?你是在跟誰賭氣嗎?你認為那個人會在乎嗎——”
“跟你有關係嗎?”李靳嶼冷冷看著她說道,仿佛被人戳了痛腳,那些似是而非的散漫,在這個女人麵前,似乎全都是空,她能看到他的不安和掙紮。
葉濛莫名笑了下,她眼神忽然柔和下來,輕輕地說,像在詢問又或者是建議:“李靳嶼,你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
李靳嶼整個人僵住,身上的線條更加清晰明顯,睫毛微微下沉,眼神在昏暗的燈光下異常陰鬱,那眼裡的不安湖水,此刻似乎被她攪動。
葉濛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此刻她眼裡隻有這個男人:“你聽過一句話嗎?無底深淵,往下,也是前程萬裡。我就直白說了,不管你以前在彆的女人那裡受過什麼傷害,在我這,我隻會拿你當寶貝。你要想好了,就來找我,我能幫你。不管你曾經經曆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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