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二更合一)(1 / 2)

深情眼 耳東兔子 12009 字 8個月前

周雨張口就說手表已經花掉了,他願意跟葉韉狼浮

然而收到周雨道歉的葉骷岢忠報警,並且電話已經舉到了耳邊被李靳嶼隨手抽掉,葉髯頭看他正要斥他怎麼能這麼縱容!卻隻聽他說:“我有話要先問他。”

兩人倚著車門堵在昏暗的巷子口,周雨胸前抱著一個黑色大包,神情驚顫地瑟縮在牆角,這畫麵倒像是兩個成年人打劫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

巷子口隱隱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臭味,周雨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可麵前這個看起來清貴的闊少爺,卻渾然不覺得難受,連眉毛都沒擰下。他可真能忍。周雨心想。

李靳嶼把葉韉氖隻隨手丟進車裡,雙手環在胸前,散漫又好奇地問:“睡什麼小姐要花三十萬?你告訴下我,我有點沒見過世麵。”

葉饗亂饈鍍沉慫一眼,隻見他眼神緊緊盯著周雨,看起來是真好奇。

周雨低著頭,嘴唇像沾了膠水,緊緊抿著,一句話不肯說。他整個人此刻恨不得化進這臭水溝裡,隨之東流。

“據我所知,這邊的小姐也就三百一晚,”李靳嶼看著他笑了下,“說句難聽的,你就是找了個處女,也不用花三十萬吧?嗯?”

說完,他慢慢從車上起來,一步步朝周雨走過去,周雨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幫人贖身?”

“拿去賭了?”

“你花了我的錢,怎麼也得告訴我,這錢花在哪了吧?”

李靳嶼像一匹耐心頗足又紳士風度十足的狼,每句話都透著漫不經心,卻又咄咄逼人。

周雨眼見退無可退,眼神似乎還在悄悄打量怎麼找機會偷跑。被李靳嶼一句話生生釘在原地。

“彆想了。娉林洞的九街十八巷我都知道怎麼抄近道,也知道在哪堵你。再跑就沒意思了,我的耐心有限,你要什麼都不想說,那咱就報警,這錢不是個小數目,你如果拿去犯了法,以後警察到找我,我很會麻煩。說實話,你要不是她撿回來的,你以為你還能有機會站在這?早在你偷拿我煙的那天我就給你扔出來了。”

為什麼這邊亂,因為娉林洞的九街十八巷是罕見的每條巷子都通,如果停在空中俯瞰,就像一個大迷宮,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就會被人甩掉。所以這邊賣/淫嫖/娼販/毒之類的不法勾當,在這邊屢見不鮮。因為即使警察來了,他們逃脫概率也大。

周雨當然不相信,覺得李靳嶼在唬他,抱著書包縮到牆角,支支吾吾道:“像……你這樣的人,恐怕都沒來過這裡,怎麼會這麼熟悉這裡的路。”

“聽過記憶宮殿麼?”不等李靳嶼說什麼,葉髯吖來,沒什麼表情地說,“他看過一遍地圖就記住了,不需要來過這裡。所以你還不說嗎?我們真的會報警,不是唬你的。我也沒什麼耐心了。

周雨不知道為什麼,相比李靳嶼,他反而更怕葉鰨這個姐姐就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會引爆的那種。

周雨終於退到牆根處,心頭惶撞,最終像一灘爛泥一樣貼著牆角緩緩滑倒在地,抱著腦袋低聲說:“我不是找小姐,我是來找一個叫‘引真大師’的人。”

……

周雨簡直就是貧民窟裡翻版的李靳嶼,除了他們家沒有李家這麼有錢之外,他們都承受了同樣的家暴。葉髦沼諉靼鬃約旱筆本齠ù他回來的衝動來自哪裡,甚至心裡一直隱隱覺得這是種冥冥之中的安排,其實當時邰明霄有句話,他們都沒有注意,周雨有點像李靳嶼。特彆是那雙眼睛。但偏巧,他生得沒李靳嶼好,顯得過於陰柔。

周雨爸爸是個賭鬼,三天兩頭打老婆孩子,周雨有五六個弟弟妹妹。但周雨爸爸誰也不打,隻打周雨和周雨媽媽。因為周雨天生女相,性格又溫弱,說話嗓音也跟女人一樣尖細。直白點說就是娘。鎮上人都說這孩子投錯胎,是他爸的報應,又在背地裡嘲笑周雨不是他爸親生的。於是,周爸時常打他出氣。周雨十歲那年,爸爸瘋了,說要殺了媽媽。爸爸怒火滔天地抓著媽媽的頭發往牆上狠狠砸去,媽媽哭得聲嘶力竭,無論她怎麼求饒,爸爸也不肯放過她,甚至一遍遍把抓著媽媽的頭發狠狠往牆上撞。那聲音,就像有人拿著一個大鐵錘在重重地鑿牆,他無法想像當時媽媽的腦袋該有多痛!

幾個弟弟妹妹都覺得爸爸隻是發泄發泄,忍忍就過去了,誰也不敢吱聲。畢竟爸爸從來沒打過他們。

周雨很絕望,因為隻有他聽到媽媽奄奄一息的求饒聲和哭泣聲。也知道他知道爸爸打人到底有多痛。那晚周雨偷偷跑出去報警,後來警察來了,媽媽險些抗下一條命。可然後呢?周雨當時隻有十歲,卻意外地告訴警察他要告爸爸家暴,然而他的媽媽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像一具沒有溫度的乾屍。當時的警察又哪會把一個十歲小孩的話當真,草草問了兩句就走了。

結果可想而知,因為媽媽的軟弱,周雨又被父親掄著打到半死,他都不用歇,足足打了他一個小時,一邊打一邊罵他小賤蹄子。媽媽還是不說話,像死了一樣,周雨想,自己大概也在那晚已經死去了。

然而周雨沒想到,上了高中,他的噩夢才開始。起初是因為說話尖聲細氣,被同學取笑。漸漸的,從取笑變成了惡意玩弄。他們最開心的不過是想看他細聲細氣地尖著嗓子大叫

:“你們夠了沒有!!”

他們激怒他,欺負他,不過就是想看他這個娘娘腔怎麼發火。他們一天的快感都來自於他的醜態。對周雨來說,這些跟爸爸的毒打比起來都算不了什麼。他們愛笑便讓他們笑,他覺得他既然是個異類,他就應該活在地底。直到,有一天,他跟一個富二代起了衝突。

然而這個富二代折磨人的方法簡直花樣百出。

富二代想尋點刺激,便逼著周雨去偷錢

,去掀女生裙子。還拍下視頻,放到論壇上,讓他成為眾矢之的。周雨如果不答應就二話不說把他拖進廁所去打,打完了再往他臉上撒泡尿,狠狠碾上兩腳。如果他還不去,下一步便會把他的腦袋摁進廁所裡喝小便池的水。

十七八歲本應該是見山是山,見海是海的明亮年紀,可周雨被這個惡魔一步步拖進深淵裡。

後來,周雨被逼退了學。但偷東西這種事情,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會上癮,周雨發現自己已經戒不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偷了這件東西,但他就是不知不覺地伸手去拿了。

有一回,他在外頭,偷到了這位“引真大師”的身上,結果還被捉了現行。那時候他手法已經很老道,在那之前從沒失過手。那是第一次。

引真大師瞧他年紀輕輕,並沒有同他計較,甚至苦口婆心地勸他回頭是岸。臨走時還從一個布袋子裡掏出一本書送給他。

聽到這,靠在車上的李靳嶼輕輕撣了撣煙,問:“什麼書。”

這本書他隨身攜帶的,他每天幾乎都要看好幾遍,裡麵很多話都寫進了他的心坎裡,但周雨不知道該不該拿出來,遲疑地看著他倆。

李靳嶼皺了皺眉,沒耐心了。

周雨立馬掏出來:“就這個,《門》。”

整本書書皮是全白,沒有任何腰封之類的設計,就正中央一個大大的門字,甚至連作者是誰都沒寫。設計很簡潔,但也很盜版。李靳嶼靠著車門上低著頭,一手插兜,一手掂著書來回翻看了一下,很快便無語了,“虧你還上過學,這非法出版物你看不出來?”

他當然知道這是非法出版物。周雨正要說話,旁邊猝不及防地插入一道聲音。

“這書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葉靼咽槌楣去。

李靳嶼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孤陋寡聞了,他好整以暇地靠著車門,雙手環在胸前,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來,兩位,給哥哥說說,這是什麼驚世巨作。”

葉骶妥嘔杌頻穆返品了兩頁,“不,我確定我沒看過,但這個書封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彆吵,讓我想想。”

李靳嶼怕她眼睛看瞎,一把抽過書,丟回給周雨的懷裡,繼續靠著車門問道:“然後呢,為什麼找這個‘引真大師’?”

周雨說:“‘引真大師’說人活著得有點信仰,不能像我這樣不明不白地活著。

‘引真大師’說如果我看了這本書想入門的話,就到北京的娉林洞找他。”

李靳嶼說:“所以呢,手表給他了?入門費是吧?”

周雨搖搖頭,“‘引真大師’是好人,他不會要我的東西的,而且我沒見到‘引真大師’,來的是一個光頭男人,長得跟‘引真大師’有些相像,但我可以確定不是一個人。”

“表呢?”葉髦還匭惱飧觥

周雨對李靳嶼說:“我不

是故意要拿你的表的。我隻是想拿你的襯衫穿,你當時就丟在洗衣機上,我著急忙慌往包裡塞,出來翻包的時候才知道裡麵夾著你的手表。那個男人說,入門之前得把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扔進一個框裡以此來表示我們的誠心。我不敢扔你的表,我就把我媽給我的玉佩扔進去了,結果那幫人覺得我不誠心,把我趕出來,表被他們拿走了。”

“走吧,報警。”李靳嶼二話不說,轉身上車。

葉髏桓上去,而是低頭靠著車門,一動不動。她不動,周雨更不敢動,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最終葉髦皇搶淶地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打開車門進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上來。”

等三人坐定,葉髯了一會兒,對李靳嶼說:“我想起來這本書在哪看見過了。”

李靳嶼回頭看著她,“哪?”

“我媽,”葉魎擔“當初我媽死後,警察交給我們的遺物裡,就有這本書,是在我媽車裡發現的。”

李靳嶼:“你媽信教嗎?”

葉饕⊥罰骸拔宜擋簧俠矗她看起來不太信教。但我去北京讀書之後,其實家裡發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

李靳嶼頭也不回,向後衝周雨一攤手,“把書給我。”

周雨老實巴交地遞過去。

李靳嶼低著頭隨手翻了翻。

葉骺著車,時不時瞅他兩眼,就這個時候,李靳嶼認真低頭看書的樣子,好像又回到了寧綏那時候。他看書,她就趴在桌上看著他,數他密密叢叢的睫毛,玩他的手。

他那時候又乖又悶騷,一點都不像現在這樣咄咄逼人,像隻小貓,有時候高冷有時候粘人。

李靳嶼隨手翻了兩下,發現沒什麼異常,都是一堆心靈雞湯,就是網上隨處可見的那種,葉髀杪璞黃正常,周雨這種年輕人居然還能上當,他挺詫異地把書丟還給他,“年輕人你都不上網嗎?這種心靈毒雞湯你要想聽的話,我旁邊這位姐姐能給你分分鐘編三本。”

葉骱嶁毖郟骸澳閌竊諑釵衣穡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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