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量克製自己不打你。”李靳嶼靠在椅子上, 低頭看著自己麵前那杯檸檬水,神情懶懶地摩梭著杯壁說。
美國那段曆史,沒什麼人知道, 因為他懶得提, 大家都默認他是乖寶寶。所以勾愷表示懷疑, 很不屑地切了聲:“你從小到大沒打過架吧,知道怎麼打人嗎?”
李靳嶼抬頭看他, 沒說話。服務員正巧過來送咖啡,兩人之間靜靜地看著彼此,勾愷莫名心下一涼,不知道為什麼, 他總覺得最近李靳嶼有些不太一樣。以前他的眼神不會這麼直白, 以前看女人也好,看男人也好, 都透著一股未儘的少年氣,清純而壓抑。此刻, 壓抑沒了, 清純勁也沒了。直白地不像個弟弟。勾愷腦海中突然蹦出前兩天邰明霄說的那句話, 李靳嶼可能被葉魎了。為什麼用這種形容呢, 因為他們覺得這事兒吃虧還在李靳嶼。
等服務員退下去, 四周稀稀落落的說話聲絲毫不影響他們, 因為李靳嶼的關係,身旁那幾桌的幾個姑娘視線幾乎一直盯著這邊,時不時含羞帶臊地低著頭交頭接耳兩句, 滿臉春/情蕩漾, 一群花癡,勾愷煩得不行。從小就知道這小子有多招女人喜歡, 以前身上還沒現在這股男人味,現在跟女人上了床之後,更他媽吸引人。
勾愷正想著,手機叮咚一響。
是邰明霄發來的微信消息,居然還帶著一個超級超級巨無霸大的笑cry表情――
【老邰:狗子,是這樣,彆問什麼,你現在,立刻,馬上,跪下,跟李靳嶼先道個歉。】
勾愷罵了句神經病,鎖掉手機無視。結果,邰明霄一直發。
【老邰:狗子,你聽我說,這事兒聽起來玄幻,但是呢,我用我兩隻鈦合金狗眼發誓,百分之一萬是真的。】
神經病!
鎖掉,繼續無視。看著李靳嶼,正要說話,結果叮咚叮咚又跳出來一條,他不耐煩低頭看。
【老邰:我也是剛聽黎忱說,李靳嶼在美國跟黑人打過架的事情,我他媽眼鏡都嚇掉了――】
【勾愷:吹,繼續吹。】
幾乎是同時又追過來一條。
【老邰:你知道前幾年傻白甜一直在哪麼?】
這句話就提醒了勾愷,於是他順勢就這個問題好奇地問了下對麵的傻白甜本甜,“對了,你前幾年一直在哪啊?怎麼都沒聽你提過。”
李靳嶼看著窗外冷不丁回,“寧綏。”
“哦,寧綏。”
勾愷沒什麼表情,把手機抵到嘴邊給對麵的邰明霄回了一條語音,心不在焉地說:“他說他前幾年都在寧――”
聲音戛然而止,整個電競館靜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他大腦空白一片時的錯覺,不過片刻後,窗外的風繼續鼓動著,電競館內,姑娘們閒聊天,視線仍時不時瞥向他們這邊,好像五百隻春梢樹頭的麻雀,嘰嘰喳喳,隻不過勾愷感覺自己像是被蒙在一個大鼓裡,那些喧囂和吵嚷的聲音全部變成了嗡嗡嗡聲,聽得不太真切。
他呆住了,眼神也是呆滯著,眼底死死地盯著李靳嶼,卻還是抱著一線希望不死心地又問了句:“是我知道的那個?”
李靳嶼當時在椅子上疲疲遝塌地靠了一會兒,眼神篤深幽邃,像淹沒在深海下的暗礁,他沒急著開口,大概抽了半支煙的功夫,他才撣了撣煙灰,也沒看他,低頭說:“嗯,我在鎮上的咖啡廳見過你,那時我跟葉髟諤噶蛋,還沒領證。”
“……”
“…………”
砰!
砰!
砰!
服務員打翻幾杯檸檬水,那“砰砰砰”聲,有種接二連三的狙擊感,好像有人朝著他的心口毫不猶豫地開了三槍!
血肉模糊,渾身血液都僵掉了,五臟六腑也停止了工作,整個人比兵馬俑還兵馬俑。
電競館人來來往往,風吹楊柳岸,高樓不勝寒呐,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桌的姑娘奶茶都換了第二種口味了,熱火朝天地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勾愷才惶惶地回過神,眼神有些灰敗,又透著一股顫顫巍巍的勁,他轉頭看著窗外,本來想問一句,怎麼被你追到的,葉髡餿巳磧膊懷裕什麼招都不接,就怕從他嘴裡冒出一句是她追的我,那他可能會忍不住把那杯檸檬水潑到他臉上。
李靳嶼把煙灰缸拿開,人做正,雙手環抱在胸前,勾愷感覺桌子底下他的腿隨時都會朝著他二話不說踹過來,隻聽他靠著椅子直白散漫地問了句:“我老婆是不是挺難泡的?”
“……”
勾愷不知道說什麼,這是要開始秋後算賬了是嗎?他開始莫名其妙地考慮剛才邰明霄的建議,李靳嶼這口氣,顯然不是能那麼輕鬆就算了的事。
勾愷狗頭保命地說:“其實還好,我覺得天下女人都一樣,哈哈,哈哈。”這兩聲乾笑顯得極為勉強。
李靳嶼卻冷淡地看著他,像是在自嘲地說:“是嗎,可我為她哭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