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幕後者是天元的推測,在通過密道時,得到了最後的肯定。
在得出結論後,再往回倒推,就會發現證據有很多:在盤星教找到的古籍,上麵關於祭品的描述,和星漿體的微妙相似感。他進入高專時,遇到的阻力並沒有他預想的多,當時他急著找碇真嗣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或許天元一直在背後默默看著。
所以結束後高層能那麼快收到消息,因為對他們傳達消息的,是連接了整個日本咒術界結界的創造者。
在進入密道時,夏油傑就有種微妙的既視感,在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中,他曾去過天元所在的薨星宮。
那是一處由天元的結界術維持的巨大空間,沒有天元的準許,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宛如迷宮的巨大建築群,無數道門與門的連結讓人眼花繚亂,除了結界的主人,沒有人能知道一扇門背後會通往什麼地方。
密道的出口,在他們離開後就隱入自然,此時被夏油傑目光篤定地注視著,偽裝的藤蔓緩緩抖動起來。
被咒靈控製的兩個前盤星教信徒嘶聲怒吼:“竟敢對天元大人如此不敬!異教徒!”
“星辰之主……不該存在的邪神……必須抹殺……”
“天元大人……天元大人才是拯救我們的……”
代表詛咒的黑紫斑紋擴散全身,連聲帶都已經腐蝕,兩個信徒神誌昏沉,卻仍舊固執地挪動四肢,試圖朝夏油傑攻擊。
夏油傑挑眉,咒靈將兩人纏得更緊,讓他們的麵部變成呼吸不暢的紫紅色。
“天元大人,如此忠誠的信徒,您難道真要拋棄嗎?”夏油傑再次開口。
這一次他終於得到了回複,林中一道歎氣聲響起,一陣窸窣的響動後,被咒力驅使的藤蔓鑽出來,攀上搖搖欲墜的兩人。
咒靈被一道結界從兩人身上剝離,恢複正常的兩人激動地跪拜下來,仰起的臉上極端狂熱:“天元大人!”
“請住手,你們之間不必產生爭端。”一道非男非女的聲音響起,兩名狂信徒恨恨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但還是恭敬地遵從指示,收斂了殺意。
安撫好盤星教教徒,天元才對夏油傑開口:“抱歉,我沒有料到他們會這樣做,這不是我的本意。”
夏油傑抬手,咒靈化作一枚黑色的咒力球,被他收進袖口。他理了理衣袖,緩緩勾起一個微笑:“原來如此,那這一切都是誤會嗎?天元大人能否解釋得更清楚些呢?”
“如果你願意來見我的話……”天元回答道,對他打開了一扇門,門後看起來是一段扭曲的空間,“請從這裡過來吧。”
夏油傑看著那扇黑洞洞的門,毫不猶豫地抬腳走過去。
在進入門之前,夏油傑回過頭,在身後兩個狂信徒嫉妒與不甘的眼神中笑道:“等會兒見到你們天元大人,我會代你們問好的~”
說完,他滿意地看到兩人嫉妒扭曲的神情,心情愉快地踏入門內。
*
門直接將他帶到了薨星宮的最底層。
薨星宮是處於東京咒高地下的一處空間,強大的結界支撐著這裡,中心是一株巨大的樹乾,四周層層疊疊的建築物盤旋向上堆積著,仿佛隨時都會傾倒下來。
時隔十一年,再次進入這裡,夏油傑心情有些沉重。他看向某處地麵的青石板,斑駁的黑褐色血跡,連輪廓都和記憶中的一樣……居然還保留在這裡啊。
“你還記著十一年前那位星漿體嗎?”見他沉默許久,天元主動開口道,“抱歉,這裡平時不會有人進來,一直沒有打掃。”
“天元大人難道會忘記嗎?”夏油傑笑了聲,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表情凝固。
一道長相怪異的人形站在那裡,一身簡陋得仿佛隨便用布料裹起來的寬大衣袍,其他部位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隻是腦袋被詭異地拉長,仿佛一截老化的樹樁,額頭部位多出來一雙眼睛。
“……天元大人,您現在……還是人嗎?”夏油傑回過神,饒有興致地打量他,對方給他的感覺,比起說是人類,更像是咒靈。
“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天元歎了一聲,聽起來並不在意他的失禮,“你猜得沒錯……十一年前,我沒能與星漿體同化,老化加劇,最終進化成了與天地同在的存在。”
“現在的我,比起人類、更接近咒靈。”[1]
夏油傑有些驚訝,當初任務之後,他聽到的是有新的星漿體與天元進行了同化,原來竟是假消息嗎?難怪聽說這些年,天元封閉了薨星宮,拒絕見任何人。
“咒靈嗎……”夏油傑微微思索,眼中躍躍欲試,“那麼我是否可以嘗試,操控您呢?”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在你的術式發動之前,我會把你關到其他空間去的。”
“好吧。”夏油傑遺憾地收起手,“那現在來說正事吧。”
“最近發生的事,您到底參與了多少呢?”
“將我的消息告訴總監部的人是您吧?以及,引導我去殺碇真嗣的人,也是您,對吧?”
“是的。”天元承認得十分乾脆,並且對此毫無愧意,“我這樣做,隻是想要保護大家,保護我們的世界。”
“來自世界外的入侵者,使徒,對人類的危害,比咒靈更加可怕。”
“而作為它們之中最危險的那一個,碇真嗣是必須鏟除的對象。”
儘管對此早有準備,聽見天元的回答,夏油傑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你說碇真嗣……也是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