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之前誇下了口,要從內部占領東京咒高,但實際進入學校之後,漏瑚才發現,自己能夠做的事並沒有多少。
他是作為渚薰的“式神”被帶進咒高的。
對這個身份,漏瑚還是很滿意的,但也因為身份的限製,他無法離開王單獨行動。
咒高裡到處都是各種結界,籠罩整個學校的警報係統更是反應靈敏,一旦離開渚薰超過一定範圍,他就會被當做單獨的咒靈,而觸發警報。
那段值得被記入黑曆史的糟糕經曆,漏瑚完全不願意回想。
在王還沒蘇醒的那段日子,漏瑚偶爾會來人類世界做功課,所以他知道咒術界的那個天元,其本體就在東京咒高裡。
天元在咒術師之中的地位非常高,他的結界為咒術師們提供安全保障,隻要天元還在,咒靈想要對付人類咒術師,就會困難很多。因此對咒靈們來說,天元是必除的目標。
所以漏瑚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探天元的具體位置,如果能直接在這裡把咒術師的支柱給乾掉就最好了。
然而他的計劃還沒邁出第一步,就被迫夭折了。
——為了計劃順利,漏瑚特意挑了五條悟出差的時機,結果連天元的影子都還沒摸到,他就在尖銳的警報聲中,被路過的輔助監督給逮住了。
若是在往日,彆說一個小小的輔助監督,就算是實力頂尖的那批咒術師,漏瑚都不可能被抓住。
但是為了隱瞞身份,渚薰在他身上設下了禁製,漏瑚大部分的實力被封印,現在隻是個比蠅頭稍微強那麼一點的弱小咒靈。
漏瑚:。
好在來的這個輔助監督認出了他,才沒有當場將他祓除,而是帶去還給了渚薰。
“渚同學,就算是式神,也還是不要讓它在學校裡亂跑比較好。”伊地知推了推眼鏡,把關著獨眼火山頭的特製木籠遞給渚薰。
“抱歉,是我的失誤。”渚薰接過籠子,歉意地笑了下,“謝謝你,伊地知先生。”
“不用客氣,照顧你們也是我的工作。”伊地知有點受寵若驚,說不上來什麼原因,每次單獨麵對渚薰的時候,他總有些發怵,明明對方就是個溫和有禮貌的好孩子。
伊地知默默反思了一下自己,發現還是沒法正常地和渚薰相處,他對此有點羞愧,對銀發少年點點頭:“我還有工作,就先不打擾了。”
目送伊地知離開,渚薰低下頭,將籠子裡的漏瑚放出來:“你怎麼跑去那裡了?還好這次遇到的是伊地知先生……以後還是待在我身邊比較好。”
漏瑚懨懨地應下來。
於是占領咒高的計劃不得不在第一步就被擱淺。
如果王願意和他一起行動的話,警報係統的問題大概就能解決了,漏瑚想,但很快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首先探索地方陣營這種小事,本該是由他完成的,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還需要王親自出手的話,他作為王的守護者、咒靈陣營的第一戰力,實在也太遜了。
再來就是王現在表麵身份是咒高的學生,每天帶著他到處亂晃的話,很容易暴露身份,漏瑚無法接受因為自己的無能發生這種事。
至於最後一個原因……漏瑚覷著眼睛,默默觀察正和王有說有笑的人類少年,覺得他還是稍微離遠一點比較好。
“天氣什麼時候才會變暖和啊……”碇真嗣看著說話時哈出的白氣,往圍巾裡縮了縮,“以前總是嫌太熱了,現在又覺得太冷了也很難受。”
“唔、真是貪心的壞孩子呀!”渚薰假作歎了口氣,等碇真嗣因為他的話吃驚地看過來,對他歪了歪頭。
碇真嗣看見他噙著笑意的眼睛,於是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大約這
就是戀人們之間才能體會到的感情吧,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就能莫名其妙地開心許久,在外人看來就是突然泛著傻氣。
但是陷入熱戀的傻瓜們是不會意識到這點的,等兩人終於笑夠了,原本想要說的話也已經被忘得一乾二淨了。不過他們誰也沒有覺得尷尬,隻是悠閒地看著被厚實的白雪覆蓋的草地。
漏瑚:……
這個氛圍……他果然還是先離開吧,隻要保證警報不會被觸發就可以了。
這幾天一直在斷斷續續地下雪,今天終於停了一會兒,學校裡變得白茫茫一片,宿舍前的院子也變成了白色,那棵巨大的櫻花樹下立著幾隻圓滾滾的雪人。
那是他們一起堆出來的。
“雖然很冷,但冬天也很好。”碇真嗣看著那些雪,突然感歎道。
渚薰跟著他看過去:“真嗣喜歡雪嗎?”
“嗯,雪很漂亮,看起來很乾淨。”碇真嗣說,悄悄瞥了一眼身邊的少年。
“確實如此,但很可惜隻能在低溫的環境下存在,等到溫度回升,很快就會消失了。”渚薰露出有些低落的眼神,“真嗣聽過雪孩子的故事嗎?春天來臨的時候,雪孩子就會消失,是個悲傷的故事呢。”
“那我希望春天也不要來了。”碇真嗣勾住他的手指,“我不想它消失。”
渚薰轉過頭,看著他笑:“真嗣也會說這種孩子氣的話嗎?沒有春天可不行啊。”
不等碇真嗣再說什麼,他突然靠過去,將少年抱住,聲音也都浸著笑:“那雪孩子隻好努力在春天也不融化了。”
碇真嗣不好意思起來:“……會被壺寶看到的。”
渚薰沒有鬆開的意思:“沒關係,我想抱著真嗣。”
(漏瑚:不、我看不見。)
於是碇真嗣不再說了,其實他也不想放開,於是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取暖。過了一會兒,初號機過來,看到正在擁抱的少年們,眼燈閃了閃。
擁抱會讓人感覺這麼幸福嗎?初號機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它也想抱抱真嗣。
大約是它的目光太強烈了,碇真嗣實在不好意思繼續下去,渚薰有些遺憾地放開了他。
碇真嗣拍了拍變紅的臉,冷靜地看一直盯著他的eva:“初號機……怎麼了嗎?”
紫色的機甲走到他麵前,張開自己的雙手,期待地看著他。
碇真嗣:……
他看懂了,但有些不確定:“初號機你,是想要擁抱嗎?”
初號機點點頭。
碇真嗣臉紅了,尤其是注意到渚薰正對著他笑,似乎也很期待那種場麵的樣子。
“好、好吧……”碇真嗣摸了摸鼻子,忍著害羞的心情,上前抱住了初號機,然後被它表麵的裝甲刺激得一激靈。
——下雪天室外金屬的溫度,誰試誰知道。
初號機:qaq
發覺碇真嗣感到了不舒服,初號機急忙推開他,看到少年臉上通紅的印子,想碰又縮回了手——它的手指上也戴著裝甲,肯定同樣也是冰冷的。
意識到這點的初號機大受打擊,委屈地縮成一團。
“沒、真的沒關係的!”碇真嗣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初號機你不要難過……”
最後還是渚薰想到了辦法:“隻要不直接碰到皮膚就好了。”
他伸手理了理碇真嗣的圍巾,確保好好地包裹住他的下半張臉:“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對哦。”碇真嗣反應過來,這次小心地抱住初號機的腰,隔著厚實的圍巾,確實沒再發生那種烏龍。
初號機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見少年確實沒有不舒服的表現,才小心翼翼地收攏雙臂,完成了這個擁抱。
“初號機好高啊……”碇真嗣感歎,明明都見過它更加巨大的樣子了。
但他就是覺得,像現在這樣麵對麵擁抱初號機的感覺也很好,和在駕駛的時候不一樣,這是另外一種、更加具體的安全感。
渚薰看著他們,和碇真嗣說話:“真嗣以後也會長高的。”
碇真嗣沒有多想,他突然反應過來正被薰君在一旁看著,有點不知所措。初號機也沒什麼想法,它鬆開一隻手,朝旁觀的銀發少年伸去。
“誒?我也來嗎?”渚薰驚訝道。
初號機點點頭,依舊伸著手,碇真嗣也轉過頭看著他。渚薰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抱住碇真嗣和初號機。
於是變成兩人一機抱在一起取暖。
因為一直沒有聽到聲音,猶豫著從櫻花樹後麵飄出來的漏瑚:??
他看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漏瑚是花了一段時間才意識到,叫做碇真嗣的那個人類少年,是渚薰非常重視的存在的。
雖然第一次見麵時,他就覺得兩人的氣氛有點怪怪的,但那時候漏瑚沒有多想,隻是以為這是渚薰特意表現出來的。畢竟是要偽裝成咒高學生,那模仿人類的行為,和其他咒術師保持友好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愧是王,這種小細節也沒有落下!漏瑚在心裡感歎。
但不久之後,他發現自己好像想錯了,因為王在麵對其他咒術師的時候,就完全不是那種態度。而且,就算是要偽裝,像人類那樣親吻另一個人也太做過頭了吧!
第一次不小心撞見那個場麵的漏瑚大驚失色,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他後知後覺地,終於意識到,王好像沒有偽裝,他對那個碇真嗣的所有行為都是發自真心的。
難道、這就是人類說的……王後?!!
漏瑚被自己的聯想雷得不輕,說到底他們咒靈又不需要靠交/配延續種族,根本沒有找伴侶的概念,這是那些低等動物才會有的行為。
但是現在他們的王好像也要、不、是已經找到伴侶了,而且對方還是人類咒術師!
漏瑚感覺天都塌了,怎麼就短短一段時間沒見,他們王就被人類拐歪了!
這些可惡的咒術師!
漏瑚看向碇真嗣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然後被渚薰警告了。
漏瑚:豈可修!
但是有渚薰的命令,他什麼也不能做,每天都心塞塞地吃狗糧。為了保護自己脆弱的心臟,漏瑚隻好給自己找點事做,比如探索咒高裡麵有沒有什麼機密。
然後就被抓了。
漏瑚氣成一坨,可惡的咒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