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通訊的訊號不太好,一條簡短的信息,足足花了十分鐘才發送成功。

襲淵關掉通訊器,懷裡的阮秋輕輕動了動,似乎睡得不怎麼安穩。

雙人沙發空間有限,襲淵打算將他帶去床上。

他正要站起身,想起上一次這麼做了之後,阮秋好像不高興。

就在襲淵遲疑時,阮秋醒了。

他還未完全清醒,打了個哈欠坐起來,迷茫困倦的雙眼望向襲淵。

襲淵伸手抱他,指腹輕柔抹掉他眼尾沁出的淚光:“一起睡?”

阮秋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什麼?”

襲淵又耐心重複了一遍:“和我一起,睡覺。”

他極少做這種事,以往任何時候、麵對任何人,向來都隻有他占絕對的主導。

距離他上一次征求彆人的意願,已經久遠到記不清了。

阮秋這回聽清了,他視線躲閃著:“我……自己睡吧。”

連趙江都以為他們是戀人,可他們並不是。

而且今晚,他是怕碰到襲淵的傷口,被抱著的時候才沒怎麼掙紮,後來還不小心在他懷裡睡著了。

所以阮秋拒絕,不願意和他一起睡。

聽到他的回答,襲淵的表情細微變化,沉著眼眸。

他現在後悔了,就應該直接帶阮秋去他的床上,不願意也得去。

襲淵盯著阮秋看了兩秒,突然傾身靠近,將他壓在沙發上。

阮秋掙紮不過,襲淵力氣太大,簡直像一尊擁有體溫的雕塑,捏住他的手腕他就沒了力氣,像逗貓一樣禁錮著他。

“襲淵!”他有些惱了,又羞又氣地喊襲淵的名字,推他的下巴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襲淵勾起唇角,按住阮秋的後腰,抱著他從沙發上起來。

阮秋此時已經幾乎放棄抵抗,想著要不要再爭取一下,把自己的被子從小床帶過去……

然而襲淵轉身走向隔間,將他放到了小床上。

阮秋頓時安靜,坐在床邊抬起頭,一雙琉璃般的淺瞳望向他。

襲淵屈腿蹲下來,摸著阮秋耳邊的發絲:“睡吧。”

他的精神力還不穩定,也許這幾天還會頭痛失控,阮秋其實更應該離他遠一點。

隨後襲淵站起身,徒手將隔間的鐵質擋板拆掉。

沒了擋板,阮秋便會一直在他的視線內。

走廊外,從襲淵房間裡傳出的聲響驚動了趙江,他神經緊繃,等了許久不見再有異樣,才稍稍放鬆。

此刻已是淩晨,窗外的光線微亮,平日裡籠罩的紅光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白霧,像雲一樣漂浮在高空。

趙江一晚上沒睡,在外麵守了很久,確認一切如常才回了房間。

齊禮也沒睡,隨口問了一句情況,得知襲淵不再失控,似乎真的恢複了。

他疑惑道:“外麵把他傳得那麼可怕,我怎麼覺得……也還好?”

趙江回想起被襲淵殺掉的那夥人的慘狀,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昨晚他幾乎是死裡逃生,襲淵追上他和阮秋的時候,是當真想要殺了他,並且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如果不是阮秋……

也隻有阮秋,對襲淵而言是不一樣的。

趙江默默掀開被子躺好,心中對襲淵和阮秋的關係又有了新的認知。

——阮秋,是襲淵的人形抑製劑。

洛倫水星的秩序向來鬆散,星球管理所隻在每年的人口排查時出現。

節日當天的混亂,有居民向管理所通報,但管理所也隻是安排幾隻機械兵前來收拾殘局,將地上的屍體帶走銷毀。

極夜即將到來,驟降的氣溫也會影響機械兵的能源,它們需要休眠。

活動場地內的各種雜物被陸陸續續收走,天氣變冷,外出的人越來越少。

下午時分,一個居民在廢墟堆中遊蕩,不斷搜尋可以賣錢的合金。

他動作熟練,從角落翻出一大塊鐵矽,激動地用袖子擦了擦。

這時,一支極細的針管從遠處飛來,準確刺入他頸側的血管。

針管帶毒,在瞬息之間發作,居民的精神力與體能太低,當即毫無反抗地倒下。

一個聯盟軍從廢墟後方出來,將地上的居民移至角落,脫下衣服和鞋子換到自己身上,並使用手中的識彆儀掃描他的麵部特征。

識彆儀掃描完畢,數據被上傳至一旁的小盒子裡。

一刻鐘後,聯盟軍打開盒子,從裡麵取出一張薄薄的透明膜。

他將透明膜覆蓋到臉上,經過幾秒鐘的調整,麵容赫然與地上倒下的居民變得一模一樣,肉眼看不出區彆。

這種麵部偽裝可以維持七八天不變形,需要儀器才能檢測出來,而洛倫水星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極夜即將到來,低溫和大雪也會影響他們這次任務的行動,聯盟軍□□有三人用這種方式,悄無聲息地潛入居民當中。

聯盟軍收起盒子,用廢墟蓋住居民屍體。

隨後他走到先前的地方,撿起地上的鐵矽塊。

這時,有個居民在遠處喊他,揮手招呼他過去。

聯盟軍耳骨處佩戴著一枚微型傳呼器,星船裡的同伴正查詢著資料,告訴他這張臉擁有者的基本情況,住址以及家庭成員、性格特征等等。

他一一牢記,神色鎮定,朝剛才喊他那個居民的方向走去。

寒露節過後的第三天,洛倫水星的溫度降到個位數,白天的光線開始變得與晚上一樣昏暗。

阮秋穿上了厚外套,站在窗邊朝院外望去,想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下雪。

氣候播報早就通知了可能會有小雪,今天一下子變得這麼冷,卻隻下了一場雨。

他有些失望,捂了捂冰涼的指尖,從桌前倒了杯剛燒熱的水,給襲淵送過去。

襲淵接過水,喝了一小口,將杯子放在茶幾上。

機械盒正在為他上藥換繃帶,他身體的恢複力極強,才過了兩天,後肩的傷看著已無大礙。

屋內擺放著一個圓形的爐子,裡麵燃燒著炭石,驅散了屋內的大部分寒氣,但仍舊有些冷。

襲淵脫了上衣,卻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

纏好繃帶,機械盒又去找阮秋,也要給他換。

阮秋糾結道:“小盒,我的手早就好了。”

機械盒不依不饒,焦急揮動著細細的手臂。

阮秋隻好也在沙發坐下,伸出被繃帶裹了好幾層的右手。

機械盒捧著他的手,動作卻明顯變得遲疑。

它的眼睛閃爍了幾下,依依不舍地鬆開阮秋,退到一旁安靜等待。

阮秋正疑惑,指尖突然被溫暖的掌心覆蓋。

襲淵將他的手牽過去,親自為他解開繃帶,露出手背上的傷痕。

這道傷口已經不需要再用止血藥,繃帶更是累贅。

阮秋小聲道:“哥哥,不用再浪費……”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襲淵拆開一團新的繃帶,慢條斯理地給他纏上。

“……”阮秋欲言又止,不知道他和機械盒到底誰學的誰。

做完這一切,襲淵輕輕捏著阮秋的手,聲音沙啞低沉:“想抱你。”

阮秋裝作沒聽見,擔憂道:“你還在難受嗎?”

這兩天裡,襲淵依然會時不時頭痛,但並不嚴重,休息休息就好。

阮秋好奇他為什麼會這樣,但齊禮和趙江都不太清楚,襲淵隻說他習慣了。

隻不過在他頭痛發作的時候……很需要阮秋。

需要阮秋在他身邊陪著,並且離他近一些,能抱著他的話最好不過。

阮秋一度懷疑這是襲淵故意找的借口,但他目前是個病患,所以儘量遷就著。

襲淵“嗯”了一聲,還牽著他的手不放。

阮秋坐近一點,抬起另一隻手,為他輕輕按摩太陽穴。

這簡單的動作,似乎比以前的那些特效抑製劑還有用。

襲淵安靜垂眸,不遠處擺放在茶幾上的投影發出“滋滋”的輕響。

據趙江解釋,這是襲淵精神力不穩的表現,他的精神力不受控製地釋放到外界,會影響到機械體或能源。

阮秋聽得似懂非懂,他沒有精神力,更體會不到趙江說的這些。

“滋滋……”

投影還在響,側麵的指燈時不時亮起。

阮秋的注意力被吸引,短暫地走了會兒神,碰到襲淵的指尖突然一陣刺痛。

他手一縮,輕輕皺眉,壓下身體的不適感。

這種感覺像被電流擊中,連帶著心口處隱隱發悶。

襲淵第一次失控的晚上,他也是這樣。

後來阮秋也問過趙江,他說在沒有機械的輔助下,單憑精神力本身是無法傷害到彆人的,最多隻會有不同程度的壓迫感而已。

於是阮秋便沒有再深究,可就在剛才,疼痛與不適又出現了。

他以前常年生病住院,對身體出現的任何狀況總是尤為關注,生怕病情又突然惡化。

同樣的,隻要感覺到自己稍有好轉,阮秋就會很開心。

“怎麼了?”襲淵發現阮秋的異樣,拉下他的另一隻手,順勢一並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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