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淵答應著,果真溫柔了許多。
他的呼吸依然很重,發燙的體溫透過衣物傳來,阮秋背靠著沙發一角,連頸側與手腕的皮膚都開始泛紅。
這一次的接吻斷斷續續,時間更長,阮秋雙手發軟,快要抓不住襲淵的衣袖。
分開的時候,阮秋仰頭小口呼吸著。
襲淵伸手抹掉他唇邊的水光,低頭又親了一口。
阮秋怕他再來,慌忙推開他,撐著沙發坐起來。
他抱著膝蓋,像個小鵪鶉一樣蜷縮著,臉上的紅暈散不掉,眼底還有些迷茫與懵懂。
果然天天獨處還是不太好……熱戀期在一起的時候,除了親昵好像沒有彆的事情可以做了。
襲淵似乎沒有發現阮秋的異樣,直接將他整個撈過來,放在腿間抱好。
“還在害怕?”他親吻著阮秋的發絲,“訓練場一直存在,他們早習慣了。”
所有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就隻是日常的“訓練”而已。
星盜組織能存活這麼久,連軍隊都敢對抗幾分,正是因為嚴苛與殘酷的生存環境。
襲淵也早就習慣了,這也是他不確定要不要帶阮秋去的原因,一方麵他覺得沒什麼,另一方麵又擔心阮秋不喜歡。
但從訓練場回來之後,阮秋反而變得更乖巧了。
看來康雙池給的那份什麼手冊,應該是有點用的。
阮秋埋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來,感覺臉上的熱意消退了些。
“不怕了,”他搖頭,“隻要你沒事就好。”
襲淵手底下的人太多,短時間內讓整個組織都金盆洗手不太可能,但他答應過阮秋,以後不會再隨便殺人。
他不殺人、不做危險的事情,就應該不會再受傷了。
也許這樣一來,他的病症也會逐漸好轉。
仔細想一想,自從襲淵將他從哈林星帶走,情緒穩定了許多,連下屬都覺得不可思議。
阮秋輕輕動了動,調整姿勢靠在襲淵肩側,牽著他骨節分明的手,認真道:“哥哥,你考慮一下吧?”
而且以襲淵的能力,他不當這個星盜首領了,也能找到彆的去處。
襲淵卻沒把阮秋的話放在心上,他怎麼可能讓阮秋來養著自己。
就算真要丟下獅鷲星不管,也不是現在。
他隨意應了一聲,問道:“還想出去走走嗎?我讓他們把街道清理了。”
阮秋遲疑著,還是搖了搖頭。
天都黑了,街道被清理,多半又不見任何人影,還不如在屋裡待著。
於是襲淵給他打開了投息電視,兩人一起擠在沙發上看。
阮秋中午沒睡午覺,這會兒很快就困了。
房間和浴室都在三樓,襲淵帶他上去。
阮秋的睡衣還是路上買的那幾件,他迅速洗完澡吹乾頭發,站在臥室門前時卻有些猶豫。
襲淵聽到他的腳步聲,過來打開房門。
他見阮秋站著不動,伸手過來牽他。
“哥哥,”阮秋拉著他的手,不肯進去,支支吾吾道:“我想一個人睡。”
襲淵明顯愣了一下,眉間輕蹙:“為什麼?”
就在不久前,他還覺得阮秋很乖,結果現在就告訴他想一個人睡。
才去洗了個澡而已,怎麼就突然變了心。
他強硬地攥住阮秋的手,沉默著一言不發。
阮秋努力解釋道:“我們白天一直都在一起,晚上……晚上就分開睡吧。”
他臉頰微紅,眼神躲閃,好像也不是抗拒和襲淵一起睡,而是……在害羞。
與阮秋待久了,加上康雙池發來的那些資料裡有提到過,襲淵現在基本能摸準阮秋的情緒。
在害羞,因為晚上親了太久?
襲淵依然不鬆手,耐著性子哄道:“一起睡,我不親你。”
阮秋的臉更紅:“不、不是因為這個……”
這棟樓很大,有很多個空房間,都乾淨整潔、隨時有人打掃,不比在星艦裡時房間有限,他乾脆就和襲淵擠在一起。
襲淵沉默下來,想到司詢給他發來的那條傳訊,警告他阮秋還不到十九歲。
難不成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司詢也叮囑過阮秋,叫他多注意些?
康雙池的手冊也提到過,親密行為要征求對方的同意,不能過於強勢。
襲淵眼眸微垂,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阮秋心裡也很忐忑,正想著要不還是算了,一起睡就一起睡。
襲淵卻突然妥協:“好。”
他鬆開阮秋,低聲道:“我帶你去彆的房間。”
三樓一共有四間房,被褥枕頭一切用品都是嶄新的。
襲淵帶阮秋來到隔壁一間房,進屋檢查了房間各處,燈具也能正常使用。
他臨走時站在門邊,臉色看著依舊低沉,也不說話。
阮秋主動抱住他,仰頭親了他的側臉,小聲道:“哥哥,晚安。”
襲淵眼底的鬱氣不減,“嗯”了聲:“我去洗澡。”
他親手關好房門,呼吸間喉結上下滾動,轉身離開。
阮秋獨自睡下,他的通訊器還在襲淵那裡,身上隻有莉羅給他的一個小顯示屏。
他拿著顯示屏看了一會兒,確認上麵的數值都正常,放在枕邊,起身關了燈。
他很快睡著,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短促的“滴滴”聲。
阮秋被驚醒,睜開眼發現顯示屏亮著。
他拿起來一看,襲淵的總指數正在逐步升高,已經到了38%,並且還有繼續攀升的跡象。
莉羅說過,總指數上升到30%要密切關注,40%就是比較危險的狀態了,這時候的襲淵極易失控。
阮秋顧不上彆的,趕緊掀開被子起床。
他打開房門,幽暗的走廊沒有開燈,不遠處的浴室裡還傳出陣陣水聲。
阮秋來到浴室門前,一邊敲門,喊了襲淵一聲:“哥哥,你還在裡麵嗎?”
水聲不停,裡麵也沒有回應,阮秋心裡著急,想直接推門進去,卻發現上了鎖。
大約兩分鐘後,水聲終於停了,浴室門從裡麵打開。
和上次阮秋在襲淵洗澡的時候過來找他時一模一樣,襲淵上衣還沒來得及穿,濕漉漉的發絲往下滴著水。
他周身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安靜垂眸看過來。
阮秋快速打量他,沒發現什麼異樣,稍稍鬆了口氣:“哥哥,你沒事吧?”
這句話似曾相識,襲淵鬆開門把手,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想一個人睡嗎?過來乾什麼。”他彎腰湊近,忍不住伸手要抱阮秋。
阮秋比他還主動,不顧他身上還沾著水,抱住他擔憂不減:“我以為你……剛才感應器的數值升高了。”
小圓片依然好好地貼在襲淵頸側,平時遇水也不會影響。
“升高?”襲淵自己卻好像並不知情。
阮秋想把顯示屏拿給他看,結果發現出來得匆忙,落在了房間裡。
他正要回去拿,腰間被襲淵的手臂圈住。
“這麼擔心我,”他低沉的聲音沙啞,包含著一絲怨念,“又不肯一起睡。”
阮秋喉間一噎,支支吾吾道:“不是的……”
他又看見了襲淵的一身舊傷,他脖頸上的黑色繃帶也取了下來,一道疤痕就這麼橫在上麵。
阮秋伸手摸了摸襲淵的頸側,更加心疼:“你真的沒事嗎?”
襲淵盯著阮秋看,將他摟緊,答非所問:“一起睡,好不好?”
阮秋動了動唇,這回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隻好道:“那我去把記錄屏拿過來。”
襲淵這才鬆開他,等阮秋去房間拿好顯示屏,換掉身上被水沾濕的睡衣,回到主臥時,襲淵已經烘乾了頭發。
他站在衣櫃前,隨意找了件衣服穿好。
分開睡的建議隻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態。
阮秋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自顧自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閉著眼,聽到襲淵關了燈,感受到熟悉的體溫,習慣性地靠了過去。
快要睡著的時候,阮秋迷迷糊糊地想,襲淵無時無刻都要和他在一起,那以後他回了主星,襲淵是不是也要跟過去。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著襲淵的緣故,阮秋這次又夢到了他。
他夢到了十五六歲時的襲淵,應當是在某個物資匱乏的貧民窟星球。
比起現在,未成年時的襲淵更加沉默寡言,個子很高卻較為消瘦,明顯過得不太好。
但他從那時就渾身透著一股狠勁,狠起來跟不要命似的,更沒人能欺負他。
他總是獨身一人,沒有親人或同伴,即使衣著破舊灰頭土臉,也是人群中較為出眾的一個,不論長相還是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