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寶貝的生日。應該算是吧。他說現在還不知道性彆,但我總覺得是個男孩子。]
[x年x月x日]
[好像沒有時間了,我好想看著他再長大一些。]
[x年x月x日]
[情況緊急,隻能先把寶貝先藏起來。]
[x年x月x日]
[今天給寶貝取了名字,叫阮秋。]
[x年x月x日]
[要離開了,希望平安無事。]
日記就在這裡戛然而止,阮秋看著最後一頁的幾行字愣了好久。
會是巧合嗎,為什麼……也叫阮秋?
而最後的日期,應該就是司熒死亡的那一天,她沒能平安回來。
阮秋心裡堵得慌,他揉著發熱的眼眶,還是沒忍住眼淚。
他安靜地用袖子擦了擦,再往後翻,還有一頁司詢留下的批注。
批注中,司詢特意總結了幾點重要信息。
第一,日記中提到的“他們”,應該是因賽特人。
第二,阮秋的父親來自外星係種族,大概率不是因賽特人或坦達星人,但與因賽特人有所關聯。
第三,從司熒懷孕到阮秋“生日”的那天,僅僅過了一個月,這樣極短的時間內,她不可能正常生產。
再結合石室裡找到的維生器水缸,阮秋極有可能正是從裡麵長大。
所以……阮秋的身體裡有一半的外星係血統。
司詢的洞察力非比尋常,他甚至猜測,阮秋記不得從前的事,是因為他本來就沒有那些記憶。
當年阮秋父親身上發生了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日記中提到“種族隻剩下一個人”,也許司熒指的,就是阮秋的父親。
這份文件裡的信息量太大,阮秋又反複看了兩遍。
他試圖從日記中再找出些蛛絲馬跡,然而連司詢都沒有發現的,他更不可能發現。
阮秋心裡更在意的,是與他一模一樣的那個名字。
隻可惜日記中僅有寥寥幾句,司熒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的由來。
他現在知道了司詢在給他密碼之前,為什麼會那麼說,因為他的父親來自外星係,司詢擔心他會胡思亂想。
阮秋呆坐在沙發,手裡的屏幕熄滅了又亮起。
直到天都黑了,襲淵在陽台等不到阮秋,過來找他。
“阮秋?”
襲淵站在樓梯口,喊了他一聲。
阮秋轉頭看見他,丟下顯示屏朝他跑過去。
他爬上樓梯,幾乎是撲進襲淵懷裡,伸手緊緊摟著他的脖頸。
襲淵察覺阮秋的情緒不太對,撫著他的脊背哄道:“怎麼了?”
阮秋隻是搖頭,襲淵把他的臉撈起來,發現他雙眼發紅,明顯是哭過。
襲淵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勉強壓著火氣:“是因為那份文件?”
再難過或是害怕的時候,阮秋也沒有掉過眼淚。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接收司詢發來的東西。
“我已經沒事了,”阮秋搖著頭,蹭著襲淵的側臉,“哥哥,我們去陽台坐一會兒吧。”
襲淵應了聲“好”,直接將阮秋懶腰抱了起來,朝樓上陽台走去。
阮秋住進來之後,襲淵就命人把陽台收拾出來,兩側擺滿花草,圍欄處還有一整片藤蔓類的植物,莖杆上開著粉色的小花。
陽台上還有一張很大的躺椅,襲淵抱著阮秋坐在上麵,輕柔抹掉他臉上的淚痕。
阮秋平複了心情,靠在襲淵懷裡很安心,吹著微涼的夜風睡了一會兒。
晚上臨睡前,襲淵也看了那份文件,包括司詢最後寫的批注。
他抱緊阮秋,高大的身型幾乎將他整個籠罩住,沙啞低沉的聲音哄道:“彆怕,我會保護你。”
襲淵身上略高的體溫讓阮秋既溫暖又安心,暫時忘掉了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沉沉地睡去。
—
之後的一連幾日,各方軍隊依然在航線附近蹲守。
隻是其他人都不太想管獅鷲星,剩下哈林星的駐紮軍獨自堅守。
有兩個當初與斯夏普一同商議過的,也勸斯夏普不要著急,司詢若真與星盜有牽連,總會留下破綻。
並且星盜組織常年以那些違法的勾當生存,除非從良轉行了,否則不可能一直待在獅鷲星不出來。
而斯夏普在猶豫,是否要將阮秋身處獅鷲星的消息放出去。
但因為阮秋在學院差點遭綁架那件事,還有駐紮軍疑似被星盜襲擊卻沒有人員傷亡,現在輿論對哈林星很不利。
將消息爆出來,司詢也能找到辦法應對,找個與阮秋身型一樣的少年,配上銀發和淺色假瞳,再戴上麵部偽裝,騙一騙民眾和新聞社足夠了。
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帶人攻下獅鷲星,將阮秋“救”出來。
斯夏普依然認為阮秋是被迫的,他對司詢沒什麼好感,阮秋卻不一樣,他是司熒的孩子,而司熒是斯夏普看重過的學生。
他也有些許私心,阮秋是白鳥的主人,要是能借此機會拉攏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正當斯夏普還未下決定的時候,他再次收到了那個陌生的傳訊。
這一次的信息中,附帶了一張圖像。
圖像是探測儀的界麵,正中央有個散發著綠光的小點,坐標在獅鷲星。
[我們說過,他的精神力很特殊。從他被聯盟找回到現在,精神力等級至少從a級漲到了sss級。]
[相信我們,他在獅鷲星,這個消息絕對準確。]
斯夏普追問:[你們是誰?]
阮秋的精神力等級增長,這件事司詢隱瞞得很好,沒幾個人知道。
[不知您是否對精神力這方麵感興趣?我們有時會做一些關於精神力的研究。]
斯夏普眉頭緊皺,謹慎起見,沒有再回複。
但他倒是更加確信了,阮秋就在獅鷲星。
不論給他發傳訊的人目的是什麼,他都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於是在兩日後,守在獅鷲星附近的駐紮軍悄悄增加了四倍。
斯夏普查看過以往獅鷲星所有的信息,大概估算出星盜組織的武裝等級。
他們星球的防禦做得很好,但也並非固若金湯,而且可用的戰機應該不多,械骸隻有兩架。
那天埋伏駐紮軍的六架嶄新星艦,多半是他們的全部家當了。
就算司詢和星盜有交易,也應該不會太過明目張膽,最多給些錢財或是資源,不會給武器。
在斯夏普的命令下,哈林星駐紮軍沒有向其他軍隊報備行動,守在獅鷲星附近伺機而動。
幾支小隊中有一名主將,與斯夏普實時通訊,及時接收一切指令。
安靜的夜晚,航線附近空蕩蕩的,一些小塊的星際垃圾緩緩漂浮過來,又被星艦外殼的熱氣震遠。
主將在為首的一架星艦駕駛艙內,隨時觀察著附近。
突然,雷達探測屏裡掠過一個紅點。
下屬連忙對準紅點的方向繼續探測,卻又找不到了。
“不用管,”身後的主將說道,“也許是路過的星船。”
紅點果然沒有再出現,又過了半小時,一架商務星船從遠處駛來,即將進入獅鷲星。
星船上裝載的是普通食品與水果,每周這個時間都會來。
待商務星船靠近,兩架駐紮軍的星艦上前攔截,要例行檢查。
星船不敢違抗,打開了後側的停泊區。
駐紮軍的一架星艦駛入,停泊區隨之關閉。
數十名駐紮軍從艙門出來,商務星船的老板趕緊出來迎接,第一時間遞上齊全的證件。
為首的駐紮軍翻看了幾眼,麵色一凝:“不對,這是假的。”
老板慌張道:“怎麼可能……”
此時,不知從哪裡射出一發子彈,擊中一名駐紮軍的肩膀。
在場的駐紮軍立即舉槍,二話不說控製住星船上所有的人。
緊接著,又有一名駐紮軍換了常服,悄悄進入駕駛艙。
一切準備就緒,遠處的主將對著通訊器說道:“可以了。”
他話音剛落,商務星船突然調轉方向,將僅有的彈藥口對準一旁的駐紮軍星艦,發射了一枚能源炮。
駐紮軍仿佛有所預料,及時躲避了,能源炮隻擦過機翼,沒有造成任何損傷。
與此同時,數架駐紮軍星艦的駕駛艙內,接連響起警報聲。
“我方遭遇襲擊,坐標236.28,73.46,請立即前往支援。”
商務星船立即朝著獅鷲星的方向飛行,絲毫不顧身後的攔截信號,像極了被查出違規,攻擊不成趕緊逃竄的違法分子。
後方的星艦緊追不舍,斯夏普全程聽著主將的通報,下令道:“開始吧。”
商務星船已接近獅鷲星,即將穿越薄薄的氣層。
等星船降落,駐紮軍就有充足的理由對獅鷲星發動攻擊。
然而就在此時,一支能源炮從遠端飛來,準確擊中商務星船的側翼,讓其暫時失去控製方向的能力。
氣層有壓力,將星船朝外推。
看見遠處出現的幾架陌生星艦,駐紮軍主將麵色一凜:“他們來了。”
他盯緊雷達觀測屏,上麵出現了六個紅點。
斯夏普猜得不錯,他們可能隻有這六架新的星艦。
他不忘囑咐:“注意側後方的偷襲,他們還有兩架械骸。”
駐紮軍也帶了兩架械骸,但不到關鍵時候,不會輕易拿出來。
雙方的對戰緊隨其後,六架黑色星艦行動迅速,擋下了最前方試圖進入獅鷲星的駐紮軍。
然而駐紮軍準備充分,源源不斷的戰機靠近獅鷲星,幾乎要將六架黑色星艦包圍。
就當他們快要頂不住時,側方響起爆炸聲。
“東南方向檢測到陌生能源,初步判斷為中型星艦,我方遭遇攻擊。”
主將心想,果然還有埋伏,好在他們帶的人足夠多。
他親自帶領幾架星艦前去應對,來到側方才剛剛擺好陣型,警報聲接連不斷。
“前方檢測到陌生能源,初步判斷為中型星艦,武裝等級sss以上。”
雷達觀測屏上,逐漸出現了一堆紅點。
並且不止這一側,四個方向都有。
依然是沒有任何標誌的黑色星艦,多數為嶄新的,都在中型以上,連續的炮火朝著駐紮軍瘋狂襲來。
“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戰機?”主將慌了一瞬,趕緊穩住心神,“統領,現在是否啟用械骸?”
不等斯夏普回應,主將震驚道:“等等……”
觀測屏中,又出現了整整五架械骸。
武力值根本不對等……他們預判錯誤,以為帶夠了人。
主將迅速做出判斷:“統領,我們必須撤離。”
攻下獅鷲星的計劃隻能告終,再不撤離,他們恐怕都要交代在這裡。
通訊器的另一端,斯夏普臉色難看。
怎麼會……司詢當真如此大膽,還是說,獅鷲星實際上都是他的人了。
他怎麼敢的?一夥星盜的武裝等級這麼高,就不怕反過來要挾聯盟首席。
現在後悔也晚了,駐紮軍在事態失控前撤退,也許還不會造成太嚴重的後果。
他當即下令:“撤離獅鷲星!”
得到指令,駐紮軍開啟防禦模式,一邊抵擋攻擊,一邊後撤。
而他們開始後退,對麵的星艦明顯減弱了攻擊,五架械骸也停留在原處,沒有攻擊意圖。
在更遠的角落,還有兩架星艦觀察著這一幕。
星艦模樣怪異,艦身很長,像蟲子一樣有多個可以彎曲的“關節”。
見到駐紮軍不敵,駕駛艙內的因賽特人通過傳訊交流。
[是否前去幫助?]
[不必了,沒有勝算。]
[回去吧,趁他們還未發現我們。]
兩架星艦悄無聲息地離開,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
獅鷲星外圍的動靜持續了大概半小時,各種聲音由近及遠。
阮秋躲在白鳥的駕駛艙裡,終於在通訊器裡聽到了襲淵的聲音。
“我回來了。”
他語氣如常,聽起來很放鬆。
阮秋趕緊出來,看見高空的偽裝門開啟,幾架星艦與械骸駛入。
最前方的黑色械骸,正是所襲淵駕駛的。
械骸降落在停泊區,艙門開啟,襲淵的身影從裡麵出現。
阮秋第一時間迎上前,臉上擔憂不減:“沒事了嗎?”
“嗯,”襲淵伸手抱住他,安撫道:“那些人知道不自量力,已經跑了。”
康雙池帶領著幾個手下善後,那架失控的商務星船也被他們救了回來。
阮秋放心下來:“沒事就好。”
星球遭遇攻擊,襲淵說是有人活膩了,想打獅鷲星的主意,來爭搶物資。
當他要親自外出的時候,阮秋非常緊張,好在還算有驚無險。
“我說過,會保護好你的,”襲淵牽起阮秋的手,“回去吧。”
機械車早已在一旁等待,剩下的事情由康雙池來處理,襲淵帶著阮秋回到住處。
兩人晚飯還沒來得及吃,放在餐桌上已經冷掉了,襲淵讓人撤走重做一份。
晚飯再次送過來時,除了給阮秋準備的果汁,還有一個陌生的瓶子。
阮秋好奇:“這是什麼?”
襲淵把瓶子放到一邊:“酒。”
這算是獅鷲星的傳統,組織裡平時不允許喝酒,隻在每次行動勝利之後,作為慶祝可以喝一次。
他們今晚抵擋了駐紮軍的攻擊,並把人趕走,也算是行動勝利。
襲淵帶阮秋回了獅鷲星,就沒再和手下的人一起吃過飯,於是下屬把酒給他送了過來。
他打開蓋子倒了半杯,阮秋還在好奇地盯著看。
襲淵把果汁放在阮秋麵前:“你不許喝。”
阮秋收回視線:“哦……”
他慢慢吃飯,看著裝酒的瓶子漸漸空了一半。
襲淵神色如常,仿佛喝的隻是水。
阮秋的求知欲旺盛,悄悄打量他:“哥哥,你頭暈嗎?”
聽說喝了酒都會頭暈,嚴重的還會直接失去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也記不得。
“不暈。”
襲淵看向阮秋,慢慢朝他靠近,親了他一下:“我不會醉。”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原本是想看阮秋會不會不喜歡。
要是不喜歡,他以後就不喝了。
阮秋被親到,輕輕抽動鼻尖,這股酒氣立即讓他臉頰泛紅。
他頭也暈了一下,好像是自己喝了酒一樣。
阮秋舔了舔嘴唇,呆呆道:“酒這麼厲害?”
他才接觸到一點點,就感覺到了異樣。
他更加好奇,主動湊近襲淵,小心翼翼地聞著他身上的酒氣。
這味道和果汁不一樣,但也不難聞。
阮秋的臉越來越紅,眼神懵懂迷茫,襲淵捏著他的下巴輕輕抬起來:“這就聞醉了?”
他還以為阮秋是在害羞才臉紅,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現並不是。
阮秋繼續往前蹭,坐到了襲淵腿上,小聲道:“哥哥,你再親親我。”
襲淵忍耐著:“覺得難受嗎?”
阮秋搖頭,老老實實回答:“就是頭有點暈。”
他當真沒有一點酒量,光聞了聞就有反應。
襲淵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再三確認阮秋沒有任何不適。
阮秋漸漸沒了耐心,他還想再體驗一次暈暈的感覺,仰頭主動蹭著襲淵的嘴唇。
襲淵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抱著阮秋和他接吻。
這一下阮秋的反應更加強烈,簡直像自己喝下了半瓶酒。
他膽子也大了些,捧著襲淵的臉目不轉睛,用力親了一口。
“哥哥是不是很喜歡我?”阮秋的語氣黏黏糊糊,“我也喜歡哥哥。”
他不斷在襲淵身上蹭,襲淵呼吸重了幾分,按著他的後腰:“彆亂動。”
阮秋這下聽話了,安靜坐在他腿上,還在看著他。
襲淵心癢難耐,又繼續親吻他。
阮秋太乖巧,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襲淵也開始有些難以自持。
衣兜裡的記錄屏突然“滴滴”作響,聲音持續不斷。
阮秋意識清醒了一瞬,推開襲淵摸出記錄屏,卻又被襲淵拿走,隨手扔到了角落。
遠在住宅區的另一端,莉羅同樣收到了警告提示。
她打開一看,臉色微變,立即接通康雙池的通訊:“去首領那邊看看,阮秋可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