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真瘋了吧……”
看著白大褂對著那個沒人的空地說話,鴨舌帽隻覺渾身雞皮疙瘩:“或者,那裡有鬼?”
連帽衫嚇得渾身一哆嗦,帶著哭腔:“我說老大,你彆嚇我,我好容易才緩過來的!”
話音剛落,隻見那個本來空無一物的角落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體格高大,極具壓迫力的身影,把兩人嚇得夠嗆。
看著不遠處顯露身形的保安服鬼影,鴨舌帽和連帽衫摟緊懷裡的白酒,滿臉驚恐。
事實證明,堯燁並沒有瘋,反而是他們快要瘋了。
這不就是怪談裡的保安鬼嘛!!!
怪不得一夜都沒再見鬼,合著在這兒等他們呢!
連帽衫嚇得腳下一軟,白酒摔落在地,咕嚕咕嚕全從箱子裡滾了出來。
“啊啊啊!!!跑啊大哥!!!”
連帽衫屁滾尿流地滾到了服務台角落,扭頭一看,發現白大褂居然跟那個鬼影站在了一起。
“不、不是,這什麼、我特麼!”
看到白大褂接下來的動作,連帽衫的三觀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即將崩碎,就連臉上表情都不受控製地變成了一片空白。
鴨舌帽也跑到了連帽衫身邊,扭頭一看,當即滿臉震驚和崩潰。
“那個白大褂!他!!!他!!!他們!”
隻見不遠處,身著白大褂的青年抬起頭,親吻在特意彎下腰的保安鬼的臉頰位置,淡粉色的唇幾乎要與保安鬼臉上的黑霧融為一體,看上去極為駭人。
連帽衫看著這驚世駭俗的場麵,不禁兩股戰戰。
“他倆是……是那種關係?這!他媽怪談裡說的都是假的!大哥……完了……”
連帽衫從來沒想過怪談裡一心愛慕女護士的保安鬼,真正喜歡的人居然會是一個男醫生。
想起他們之前對白大褂的種種鄙夷和不敬舉止,連帽衫就一陣絕望。
完了,全完了,得罪了鬼王的執念,他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要知道,他們剛才可是還打算坑白大褂一把的,想也知道,白大褂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鴨舌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本就脆弱的神經登時崩開,表情中帶上了瘋癲。
“媽的,這小子陰我們!他在耍我們!什麼燒屍體!都是假的……媽的!反正都是死,老子跟他們拚了!”
鴨舌帽瘋瘋癲癲地掏出口袋裡的小、刀,衝向了服務台邊站著的堯燁。
連帽衫看著自家大哥突然發瘋,不知所措,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
“啊啊啊!白大褂!老子跟你拚了!”
從昨晚開始累積的怨氣讓鴨舌帽徹底瘋狂,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連站在堯燁身旁不遠處的高大鬼影都被他忽略了過去,紅了眼睛要殺堯燁。
堯燁剛才對桉陵提出了請求,但桉陵似乎不太想離開他身邊,一點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見狀,堯燁無奈,隻好努力思考怎麼不動聲色地勸說桉陵離開,同時自己跑出大門。
堯燁想得入神,猝不及防之下,還真被鴨舌帽一嗓子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鴨舌帽已然到了眼前,堯燁瞳孔微縮,下一秒,半空中炸開了血色霧氣。
一隻帶著焦痕的大手遮擋在堯燁麵前,讓他免於被血液沾染。
淅淅瀝瀝的血液灑落在堯燁飽受蹂、躪的白色醫生製服上,猶如綻放了一朵朵血色彼岸花。
滴答——滴答——血流如注。
無頭屍體倒在地上,一個個猙獰醜陋的惡鬼在鬼王的授意下趴伏在屍體之上,啃食血肉。
堯燁怔忪了一會兒,等到桉陵挪開手掌後才艱難地從屍體上移開視線,虛弱地笑了下。
“謝謝。”
逃!逃!逃!逃!逃!逃!!!
他要逃出去!!!
桉陵溫柔地撫摸了下堯燁柔軟的發梢,安慰著受驚的愛人。
堯燁感受著頭頂輕柔的力道,將顫抖的手指藏在背後,麵色慘白。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大廳內安靜的空氣,連帽衫親眼看著鴨舌帽死去,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驚慌失措地跑向了走廊深處。
片刻後,又是一道幾乎破音的慘叫聲,以及——怪物們的歡鳴聲,一場饕餮盛宴開始了。
怔愣地看著走廊深處,堯燁無法自控地退後了半步,再也壓抑不住臉上的悲戚和恐懼。
所有人,都死光了……
現在,這座鬼醫院裡,隻剩下自己了……
下一個死去的,會是他嗎?
咚——
咚——
桉陵牽著堯燁的手,一步步地走向醫院深處,俊美的臉龐上掛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
“堯醫生,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聽著這句桉陵重複了很多次,充滿了愛戀的話語,堯燁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桉陵泛著病態紅暈的臉。
他心頭的恐懼突然到達了極點,再也無法忍耐下去,用儘全身力氣甩開桉陵的手,轉身衝向遠處的醫院大門。
不,絕不要!!!
他不要一輩子待在這裡,他要出去!
他的人生絕不會是徒勞地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等待一場痛苦的死亡!
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被困在這裡!
“堯醫生……”
桉陵的聲音似乎帶著許多委屈和不解。
“為什麼要逃走呢?”
“……留下來不好嗎……我們……會變的幸福的……永遠……”
鬼物的聲音裡永遠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桉陵扇惑人心的聲音如跗骨之俎,在身後驅之不散。
堯燁不敢回頭,生怕自己被這聲音迷了心智,隻是拚命地向前跑著。
直到口腔裡冒出了血腥味,他的手掌才總算觸及了醫院玻璃推門的門把手。
咚——
可是,身後的腳步聲也停在了堯燁身側。
一隻滿是燒灼痕跡並且還在不斷滲出血液的大手伸出,覆蓋在堯燁即將拉開大門的白皙手掌上。
“留下來……我愛你啊……”
高大的鬼影嗓音低沉,似乎在乞求著愛人的憐憫。
手背上濕漉漉的感覺讓堯燁的心臟顫抖了一下,有些心疼桉陵曾遭受的痛苦,但門外明亮的日光已經奪取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無暇再管其他。
“放過我,對不起!桉陵!”
不知為何,堯燁淚流滿麵。
他用力推開大門,順勢摔出了大門,不顧自己被地麵擦傷的手臂,堯燁又站起身,直到跑到離醫院大門足足五十多米的地方才敢回頭。
隻見無數鬼影重重疊疊地湧在醫院大門處,其中一個格外顯眼的高大鬼影佇立在門前,孤寂而落寞。
呼——秋風呼嘯,吹散了醫院門前的鬼影幢幢,露出了醫院的真容。
這是一座被火焰燒毀,隻剩下黑灰色外牆和水泥空殼子的醫院。
堯燁看著這座廢棄的醫院,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直到發覺肺部刺痛才愣愣地放慢了呼吸。
他……逃出來了?
真的……逃出來了嗎?
堯燁悵然若失地後退幾步,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向自家公寓的方向。
他想回家。
他隻想回家。
一路上,空氣清新得不可思議,或許是早晨的緣故,大街上也沒有了車輛嘈雜的鳴笛聲,人聲寥落,一派寧靜。
堯燁的神經極度衰弱,一驚一乍地走過無人的小巷,回到了公寓樓。
坐上電梯,堯燁低頭看著血淋淋的雙手,將手掌使勁兒在衣服上擦拭,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