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牢裡設置著封靈陣,在這個陣法之中,仙修無法動用靈力和仙術,和凡人彆無二致。
穆晴躺在稻草上,閉目修養。
她的靈力被禁,摘星劍和乾坤袋都被收走,手無寸鐵,沒什麼好掙紮的,不如睡覺。
守牢弟子們看她這平靜狀態,嘖嘖咂舌。
“不管如何落魄,都能泰然處之,這就是元嬰期的無情道大能嗎?”
“這麼老實,鎖鏈應該不用上了吧?好歹是秦峰主的徒弟,彆弄得太狼狽。”
穆晴有些煩躁的睜開眼睛。
她雖然靈力被禁,但修行多年鍛煉出的敏銳五感卻不會因封靈陣而失效,這些弟子們的閒言碎語,她都聽得清楚著呢。
她開口道:“喂。”
守門弟子試探著朝她這邊看過來。
“你靈力好亂啊,築基之後沒閉關穩定自己的境界吧?”
穆晴坐起身,一手支著臉,道:
“經脈不寬闊,靈力卻很暴躁,橫衝直裝,這樣下去遲早損傷經脈,天賦再好也要淪為廢人。”
守門弟子們愣了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穆晴說的是誰,紛紛讓開道,將洛辰生推上前來。
洛辰生一臉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穆晴:“對,就是你。”
洛辰生半年前就突破到了築基期。
他年歲不大,入道的時間也不算久,能早早到築基期,證明他在修行這方麵才能不錯。
洛辰生滿心歡喜,以為會有哪位長老看上他的天賦,將他收為親傳弟子。
可長老們一見到他,就連連搖頭,讓他先解決問題再說。可他們又不告訴洛辰生哪裡有問題,說他連自我洞察都做不到,還修什麼仙,不如回家種地去。
直到今天,穆晴一語道破,洛辰生才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
作為看守仙牢的弟子。
洛辰生有些防備,穆晴是要和他打好關係,再利用他逃跑。
但他同時也是一個修行者。
走上了這條長生不老之道的人,哪一個不希望自己再往前行一步,離大道更近一步呢?
何況看穆晴進仙牢之後的表現,她也不像是有跑路的心思……
洛辰生說道:“請小師姐解疑。”
穆晴打量了一下洛辰生,說道:
“你還在築基期一層,經脈損傷也不嚴重,應該才築基不到一年吧?”
洛辰生心中震撼。
穆晴不愧是二十歲就能元嬰的人,被封了靈力,無法使用探查的仙術,還能看得這樣具體。
修真界常有人言,大能們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過去通未來。
現在看來,這似乎不是虛言。
穆晴說道:
“這時候去穩固修為還來得及,記得要閉關時要努力把修為往下壓,不可往前衝。”
洛辰生連連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小師姐指點!”
“唉,沒事。”
穆晴無所謂道,
“我待在這裡也沒事做,怪無聊的,又見不得明珠蒙塵,就多言了幾句。”
這時其他的弟子們心情也有些雀躍。
不過一會兒,一名弟子大著膽子上前道:
“穆師妹,我修行時遇到了一點障礙。我也是修無情道的,無情道要求人心無波瀾,可我總是心煩意亂……”
穆晴道:“心煩意亂是本能,很正常。”
“凡俗之人命數不過百,一生便有三千煩惱;仙修壽數更長,隻會經曆更多事。煩過了,惱過了,才能看透一切,讓這顆心真正靜下來。”
“……當然了,我閱曆也不怎樣。”
穆晴自己也才二十歲,
“這些話是我以前氣惱時,我師父與我講的。”
秦淮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化神期大能。
他所見所感所悟,所出之言,足以讓很多修士受用一生。
守著仙閣的弟子們,見有人開了頭,便一個接一個積極地圍上來了。
修仙這麼難,誰還沒點疑惑了?
“師妹,我也有問題想問……”
“小師姐,我也……”
當天夜裡,被穆晴指點過的弟子們,有一半跑去閉關了,喊了相熟的弟子來替自己看守仙牢。
而另一半是不需要閉關的,他們對穆晴的態度從一開始的畏懼和警惕,變得極為親和。
後半夜裡,仙牢裡來了位熟人。
與穆晴建立起良好關係的弟子們也不阻攔,隻是暫時鎖了秦無相的靈力,便放他進去了。
“三師兄?”
穆晴很是意外,
“你不是應該被罰在後山思過嗎?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秦無相解釋道:
“江道友易容成我的模樣,替我去後山了,用的是丹心峰峰主練的易容丹,巡邏弟子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
穆晴:“……”
不,根本不需要易容。
秦無相這人平時根本不露臉,江連隻需要換個衣服,戴個黑紗鬥笠,就能偽裝成他了。
真是白瞎了丹心峰峰主的易容丹,那可是能讓易容者蒙混過元嬰期修士眼睛的珍品。
話說回來,
江連跟來山海仙閣了?
也對,江連的目的是秦無相,秦無相回了仙閣,江連當然也要來的。
隻不過……
三師兄似乎到現在,也還不知道自己身世。
江連是怎麼想的,好不容易沒有她阻攔了,為什麼不告訴秦無相?
秦無相看著穆晴。
她狀態似乎很好,但這仍然無法讓他的擔憂減輕絲毫。
他說道:
“師妹,你若是繼續待在這裡,後果隻會是灰飛煙滅。你想出去嗎,我可以……”
我可以劫仙牢。
穆晴打斷了他的話:“先不說這個。”
“三師兄,有件事憋在我心裡好久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將事情告知於你。”
穆晴問道,
“師兄,你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嗎?”
秦無相怔了一下。
“我的……身世?”
穆晴緩緩地說道:
“在這個世上,存在著一個人,他視你如明珠,愛你無私。三師兄,你想知道這個人嗎?你想要回到他身邊去嗎?”
秦無相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自幼因為血統,遭人奚落和白眼,自卑至極,總覺得自己是低賤的塵泥。
他年幼時還會去想,長大一些後就不敢想——這世上是否有人,能將他視為無上的珍寶,不求回報地愛他。
“師妹,我……”
他鼻尖有些酸澀,聲音也有些啞。
他在這時又想起,穆晴剛剛說,她將此事放在心裡翻來覆去地考慮和糾結,要不要告訴他。
他的身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讓師妹很為難的問題。
“師妹希望我知道嗎?”
他固然盼望親人,可對現在的他來說,他的師妹,比那未曾蒙麵的親人重要的多。
當然不希望。
但她沒有資格替秦無相做決定。
……
秦無相幾乎是恍惚著聽完。
他滿腦子身世,連自己是怎麼走出仙牢的都不知道,等回過神來,自己就已經回到後山的思過崖了。
“秦無相?”
江連瞧著他狀態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