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負麵意義上名聲大噪。
穆晴端著茶杯喝水,麵對他嘲諷,好脾氣地沒吭聲。
千機子又道:
“你在鬼市遇見了什麼事?”
穆晴心想:
你掐指一算不就能知道了嗎?
但她嘴上肯定不能這樣說。
穆晴老老實實地,把自己在鬼市見聞,和沉魚夜籌謀,講給千機子聽了。
千機子一邊聽,一邊稍稍點頭。
這是他認為穆晴做還可以意思。
穆晴有時候瘋得嚇人,簡直是提著腦袋在懸崖上走鋼絲。但她做到事情,得回結果,總是讓人滿意。
……
穆晴看著杯中漂浮茶葉梗,說道:
“沉魚夜說得沒錯,我得有足夠修為才行。”
可修為這東西又不是從天上掉,哪能說有就有?
穆晴才能再好,從金丹期到元嬰期也花了五年。從元嬰期到化神期更難,不僅需要花費更長時間,還需要一定機緣。
“千師叔,你見多識廣,幫我想想辦法吧?”
千機子卻是拒絕了她:
“穆晴,你修為尚且不穩固,不能再進。”
“且修為越高,所承風雨越厲,你年紀尚淺,還不到麵臨狂風暴雨時候。”
穆晴被他拒絕了也不急,反而還從他話語中摳出了空隙來:“那就是有方法了?”
千機子:“……”
千機子轉移了話題:
“你拉沉魚夜一起做生意,要拿什麼當本金?你現在似乎沒多少錢。”
穆晴強作鎮定地喝了一口茶:
“……千師叔真是料事如神。”
連她乾坤袋還被豐天瀾扣押在山海仙閣,身上沒錢這種事都知道。
穆晴從袖中取出一隻袋子,放在桌上:
“這是我師父乾坤袋,我打算把它賣了。”
千機子沉默了一瞬。
他看著乾坤袋,複又抬起眼睛,問道:
“你知道這裡麵法器,有多少是從你師祖那裡傳下來嗎?”
穆晴搖了搖頭,道:
“不過雲夢仙子都是多少年前人了?從她那裡傳下來法器,應該早就過時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千機子道:
“你開個價吧。”
穆晴:“……?”
“我怕這裡麵東西,流出到市麵上,豐天瀾會不遠萬裡追殺你,不死不休。”
千機子還沒忘記,要保住穆晴命。
穆晴思索了一會兒,道:
“千師叔,你就不能幫我把本金出了嗎?這生意做起來,你也是要分紅,出錢難道不是應該嗎?”
穆晴說到這裡還沒完,她敲了敲麵前小方桌,討好地笑著,表現出了十二分不要臉:
“千師叔,這個須彌芥子……”
千機子:“穆晴。”
“嗯?”
“你是不是窮瘋了?”
穆晴:“……”
不,我是真想要你法器。
※
穆晴沒有好好與天越劍盟道彆。
鬨到這種結果,就算劍盟人還願意理她,她也不好意思再與他們講話了。
她打算悄悄離開。
穆晴下了天越山,快要走到山腳時,忽然看見一人抱劍站在石碑後方。
聽見她腳步聲後,那人轉過身來。
穆晴道:“謝瑤?”
謝瑤看著她。
果然,知道他全名是什麼之後,這人就再也不會喊他“小瑤”了。
謝瑤歪過頭去,說道:
“我師祖閉關了,說再也不出來了。天越劍盟暫且交由我師叔祖管理,等我師父回來後,就交到我師父手中。”
再過些年,就會交給他。
一代傳一代……
可惜,不知這天越劍盟到底還能再撐持多少年。
穆晴問:“所以呢?”
“你在山腳下攔著我,是想要做什麼?”
手裡還抱著劍,不會也想和她來一場劍訣吧?
謝瑤沉默了好久,終於鼓足勇氣道:
“穆晴,我天越劍盟丟掉顏麵,遲早有一日,會由我親手討回!”
他說完之後又有點後悔。
他自己隻是個築基期弟子,連丹都還沒結,要拿什麼去和穆晴討回顏麵?
完了,以這人昨日羞辱劍盟架勢來看,他一定會被她狠狠嘲笑一番。
“好啊,我等你。”
欸?
謝瑤抬起頭,看著穆晴。
她話語平靜,沒有嘲諷,更沒有輕蔑。
臉上神態也是平和。
毫無輕視,更無畏懼,坦然明朗,給人一種豁達又開闊感覺。
不是沒將他話當回事輕鬆隨意,而是“我可以接受任何人挑戰”無畏和坦蕩。
謝瑤覺得自己心臟顫了一下。
“要努力啊。”
穆晴從他身邊走過,抬起手拍了拍他肩膀,
“四海五洲壯闊,我們有緣再相見。”
※
當初劍塚將開,魔宗四處截殺劍修時,就有人感覺到,修真界將起連天風濤。
風濤巨浪倒是真起了。
隻是沒想到,起這風浪不是魔宗,而是天下第一秦宗師關門弟子穆晴。
“這小丫頭到底是要做什麼?殺人,叛逃,單挑天越劍榜……難不成真是走火入魔了?”
“這天越劍榜也是,當初排名不將秦淮排上,現在倒好,讓人家小徒弟挑了,徹底成了個笑話。我要是排榜人,我現在就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蒼梧劍派已經退出天越劍盟了。天乙劍派似乎也打算退出,聽說在和太玄宗商量,想要並入太玄宗。”
“那穆晴跑了之後,山海仙閣就沒繼續派人出來追。如今天越劍榜被挑落,山海仙閣也依舊沒有動靜。他們在想些什麼?”
……
被宗門派出來驅邪弟子們,一邊趕路,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修真界近日發生事。
事情不少,而且樁樁件件都和穆晴有關。
其中一人抱怨道:
“穆晴穆晴穆晴,都是穆晴。我聽這個名字,聽得耳朵都快要長繭子了。”
“行了行了。”
另一人拍了拍同伴肩膀,指了一個方向,轉移話題道:
“你瞧,那樓蓋得挺彆致。”
仙修弟子們齊齊抬頭。
這城鎮之中有一座非常顯眼樓,高約十九層,紅漆紅瓦,金粉描繪紙窗和斜飛屋簷,好不闊綽壯觀。
一名從前就來過這座城弟子道:
“……我記得,這裡以前沒有這樣樓啊?”
這年頭,修真界城鎮竟然都發展得這樣快了嗎?
不對勁啊。
這樓和這個城鎮畫風就不一樣。城裡最繁華客棧和商鋪,都才隻有三層而已,這個樓卻有十九層!
城民們聽見他們話,連連搖頭,說道:
“昨天也沒有,這樓是一夜之間忽然拔地而起,可神奇啦。應該是哪位神仙老爺做吧,我們這些凡塵之人可做不到這事。”
凡人口中神仙老爺,一般都是說修士們。
仙修們:“……”
不,您太高估神仙老爺了。
仙修們又仔細瞧了瞧那閣樓。
一層大門上方立著牌匾——“靈品閣”。
這名字起倒是很直白,一看就明白,這樓裡應該是在販售一些丹器符寶陣法靈獸之類東西。
“要不進去瞧瞧?”
一名弟子說道,
“我身上帶硫磺和朱砂不夠用了,符紙也不多了,剛好可以采買一些。”
……
修真界五洲四海,除了東海之外,皆有“靈品閣”出現。這些靈品閣特征就是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對外兜售基礎靈物。
靈品閣離奇出現方式,引起了各大仙門注意。
各個仙門都派出了人,對靈品閣盯梢。
但盯來盯去,也沒發現什麼值得大家持續關注問題。
“售賣東西都比較普通,是無門無派散修也能自己搞到物品,賺不了什麼大錢。”
論賺錢能力,靈品閣和山海仙閣這種除了算命什麼都精通大門派,以及藥王穀那種滿山丹修和醫修門派相比,隻能說是不值一提。
“不如不要管他們了,他們存在也有好處——到處都有店,剛好方便外出弟子及時補充物資。”
……
沉魚夜站在某一家靈品閣側前方空地上,看著一群打算入道年輕人從靈品閣買了滿滿一包靈墨和黃紙離開。
他道:“和穆仙子預料中一樣。各大門派雖然有派人來盯著,但並未將靈品閣當做一回事。”
“挺好。”穆晴坐在他身邊樹上,說道,“他們不當做一回事,我們才能有成長餘地。”
穆晴和沉魚夜生意,就像種樹。
在各處埋下樹種,長出誰也不會當回事幼小纖弱紙條。
隨後,枝條會漸漸生長,變粗,在地下悄無聲息地紮著遒勁樹根,變得越來越穩固,越來越茂盛。
“穆仙子,當前開放這些都是分閣。”
沉魚夜道,
“靈品閣主閣,也就是你世界演武台,要建在什麼地方,你想好了嗎?”
“另外,靈品閣太難聽了,等生意真正做大之後,要改個名字。這個名字就由穆仙子來起吧。”
起名字事不急,先往一旁放一放。
沉魚夜給穆晴遞了一張紙,是仙界通緝懸賞。
修真界有藥王穀,藥王穀穀主僅有一名弟子,名喚陸燃。這陸燃為了奪取穀主之位,給師尊下毒,欲欺師滅祖,不料卻被發現了。
藥王穀將陸燃關進了大牢,卻不想這陸燃憑自己實力逃走了,於是,藥王穀就頒布了這張通緝令。
若有人看到陸燃,提供消息,消息屬實,藥王穀給予一萬兩賞銀。
若是有人捉到陸燃,死活都行,藥王穀願付一百萬兩銀。
“……”
這可真是天價通緝令。
她說道:“藥王穀穀主就他一個徒弟,位置早晚是他,他乾嘛要給他師父下毒?”
以前她總聽到有人給藥王穀起外號,叫藥王蠱。原因是這藥王穀中弟子不僅擅長煉藥醫人,還很會製毒。
而且藥王穀曾經發生過一次內亂,穀中死了一大半人——全是自家弟子互相投毒毒死。
如今又出了徒弟毒害師父事。
讓人不得不感慨,藥王蠱蠱名毫不虛傳。
沉魚夜蒼白臉上帶著淺笑,說道:
“穆仙子,修行之人會因修為境界而增壽,壽數漫長,但又因為境界不同而有些參差不一。”
“這做徒弟,很有可能活不過師父。”
穆晴:“……”
挺好,完美地解答了她對原著裡秦無相身為獨子,為何還要弑父奪位一事疑惑。
——等不及了唄。
穆晴收斂了思緒,問道:
“沉樓主是想要一百萬兩?”
沉魚夜笑著否認了: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