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黏人了些。
他想把穆晴提溜起來,可是下手之前又猶豫了。
如今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以往,他不能再用從前的方式來對待她,那樣未免太粗暴了。他得耐心一些,細致一些才行。
他在穆晴臉上捏了一把,道:
“算了,你睡吧。”
穆晴算是贏了一回,她躺在豐天瀾腿上,雙眼緊閉著,嘴角上揚起來,一副得意模樣。
半晌,她睜開一隻眼,道:
“不準在我臉上畫畫,小花和王八都不行。”
豐天瀾空閒著的那隻手蓋在了她眼睛上,不耐煩道:
“趕緊睡,哪來的這麼多事?”
……
沒過多久,穆晴就睡熟了。
豐天瀾放下筆,將她抱起來,往後殿走去。
所謂的“耐心”,就是指這套“等你睡著了再安排你”的方法。
豐天瀾給穆晴脫去外衣,將她放在床榻上,又抖開被子給她蓋上,將帷幔放下來。
他把穆晴繁複的外衣整理好,掛在衣架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離開了後殿,走回書房的前廳裡。
一回來,他便發現東宮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穿一身威嚴黃色衣袍,披著暗紅外衣的天帝,正立在書房中央的地毯上。
他在地毯上支著的小桌邊彎下身,揭開了湯鍋的蓋子,發現裡麵已經空了後,便又將蓋子扣回去了。
桃雪正站在書房門口,有些緊張地朝裡麵張望。天帝來時要她彆通報,直接便進了東宮,她也就沒能提前通知到不知道在書房裡做什麼的太女殿下。
還好,天帝沒直接撞見豐天瀾批折子的場麵。
不然穆晴和豐天瀾都沒有好果子吃。
豐天瀾一見到天帝,便緊張了起來。
他緩了片刻,才道:
“陛下。”
隻能說,天帝不愧是天帝。
他見到豐天瀾出現在東宮的書房裡,也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
這有什麼?
他當年做太子的時候,來往於這座宮殿的仙官多著呢。
“我聽說凝華腳傷著了,來看看她。”
天帝說道,
“這孩子受傷了也不吭聲,若不是今日上朝的仙官告訴我,我都不知道。”
豐天瀾道:
“她應該是怕惹您擔憂。”
天帝問道:
“她人呢?”
豐天瀾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在後殿睡著了。我剛剛給她換過藥,那藥能讓傷口愈合得更快些,但也有些副作用,容易使人疲憊,她說要歇一會兒。”
天帝看了看那鍋粥,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
“原來是這樣。”
豐天瀾說道:
“陛下,我來東宮要做的事皆已完成,就先告退了。”
他和穆晴之間的事情,還是由穆晴自己來向天帝交代比較好,他不宜擅自做主。
豐天瀾放下話,便要離開。
“豐主司且慢。”
天帝慢悠悠地走到書桌前,在蒲團上坐了。
他隨手掀開麵前的折子,看著那一行行已經批好的朱色小字,還算滿意。
豐天瀾停住腳步,問道:
“陛下有何吩咐?”
“我剛剛去了一趟卜星宮。”
天帝從桌上抽出一張白紙,握起筆來。
“巧得很,千副司正在批八字,被我撞見了。”
豐天瀾:“……”
天帝寫下兩列八字,將紙張拿起來,說道:
“豐主司,你來瞧瞧,這兩人八字相性如何?”
豐天瀾不用看,便知道這兩個八字是誰的。
他硬著頭皮問道:
“陛下瞧著怎麼樣?”
天帝笑了一下,道:
“水火不容,打打鬨鬨,爭執不斷,相性不合。”
豐天瀾搖了搖頭,說道:
“情由心而起,亦應由心定,不能靠八字來斷。”
天帝道:“哦?”
豐天瀾從乾坤袋中取出了酒壺和酒具,向前走了幾步,揮袖掃空書桌上的東西,在桌前坐下,為天帝斟酒。
他低垂著眉眼,態度卻是不卑不亢:
“而且,更重要的是,陛下所寫的這兩個八字的主人,皆是不信命之人。”
天帝拿起了斟滿酒液的杯子,說道:
“由心定,不信命,這算是兩個理由了。豐主司,你還有什麼更能說服我的措辭嗎?”
“有。”
豐天瀾道,
“我與穆晴之間,打打鬨鬨,吵嚷不斷,才是常態——這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未來若是我們不吵架了,要麼是因為關係徹底破裂,連架都不願吵了;要麼便是吵夠了,懶得吵了。”
天帝聞言搖了搖頭,笑道:
“你們的相處方式倒是有趣。”
他不久前在卜星宮時,在掐算八字的千機子也是這樣和他講的——
穆晴和豐天瀾之間,一向是這樣打鬨爭吵不斷,但他們的感情不見得比彆人的淺,反而要更為深厚。
……
穆晴睡醒時,時間已經快到夜晚了。
她坐起身來,撩開帷幔,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前殿去,發現豐天瀾不在前殿裡,隻有桃雪站在書桌邊,整理桌上的筆墨和奏折。
桃雪見她來了,趕緊過來攙扶她:
“殿下,您醒了?”
穆晴點了點頭,問道:
“小師叔走了?”
“……”
桃雪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殿下,天帝陛下來了。”
穆晴大腦宕機了一瞬,沒反應過來:
“……什麼?”
“天帝陛下來了,豐主司和他遇見了。”
桃雪一五一十地告知,
“他們二人不久前在這裡飲酒,現在已經去池塘那邊煮酒去了,似乎在商量您的婚期。”
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