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對父皇的承諾已經完成了,不久之後,便要準備更替帝位了,還要大婚,我就有得忙了。”
穆晴伸了個懶腰,說道,
“趁現在趕緊偷一偷閒。”
秦淮問道:
“怎麼偷?”
“回東宮歇息。”
穆晴問道,
“小師叔說好幫我做燒鵝的,應該做好了,師父你要一起來嗎?”
這五百年裡變化的還有豐天瀾的廚藝。
當年炒個筍片都拌不勻鹽的人,現在已經可以做出幾道擺得上台麵的菜了。
穆晴總是對著他點菜。
“我是醫宮主司,不是你小廚房裡的廚子。”
豐天瀾一邊罵她,又一邊暗搓搓地研究起她要的菜,過不了多久就會端到她麵前。
穆晴這些年跟元穎學會了兩個詞,可以很好地形容豐天瀾的行為——
傲嬌,口嫌體正直。
“我就不去了,你小師叔嫌我礙事。”
秦淮說道,
“我去找你師祖和大師兄,再叫上你千師叔,一起喝杯酒,隨便聚一聚。”
※
這五百年裡,殊識舟飛升了。
當年祁元白說,殊識舟元神有損,飛升隻怕是難了。沒想到這人還是飛上來了,飛的比其他同輩都快。
秦淮非常得意——
不愧是他千挑百選,從一眾弟子中選出來的劍心劍骨,沒叫他失望。
穆晴當時很不高興。
她覺得秦淮最得意的弟子不該是殊識舟,應該是她才對。
這對師兄妹一向看彼此不順眼。
在劍道上要相爭第一,在師父麵前就要爭師父,很少有和氣相處的時候。
秦淮隻好去哄穆晴,道:
“師父沒說最得意的不是你啊,隻是你師兄也很讓師父驕傲罷了。”
“是真的,真心話。”
……
穆晴被哄得高興了,揮一揮手,還了殊識舟五萬兩黃金。三萬兩是本錢,兩萬兩算利息。
殊識舟拿著錢袋,無語道:
“你這還錢也太慢了,若是換個人,就要被你熬死了。”
穆晴嗆他:
“你這不是沒死嗎?你飛升了,以後能活的時間長著呢!而且我付了兩萬兩利息,加上本金都快翻倍了。”
殊識舟道:
“你現在還我錢,我都用不上了,這天界花錢的地方本來就少,還都是用靈石,黃金能用來做什麼?”
穆晴拿出一塊鑄劍石,說道:
“西海深處取的神石,可以養劍,靈氣夠足,養個七八百年沒問題,說不定能養出劍靈來。”
“六萬兩,買不買?”
殊識舟:“……”
秦淮看著正在鬨騰的兩個徒弟,在一旁笑著搖頭。
他一共有四個徒弟。
可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身邊都隻有大徒弟和小徒弟了。
祁元白沒有想飛升的意思,他覺得還是修真界的天地山海更逍遙。
秦無相也未打算飛升。
他要守著妖族,守著父母存在過的地方,完成他的責任,要燃儘他的壽命,來暖妖族的北地。
秦淮知道,三徒弟的壽命不會真正被燃儘。
再過最多兩千年,他就會結束“秦無相”的一生,魂歸四荒,變成塗山天狐一族的儲君,塗山未來的主人。
隻是到那時,那還是他的徒弟嗎?
他還能聽見一聲“師父”嗎?
“六萬兩?你騙鬼呢?”
“你真的不心動嗎?不想要劍靈嗎?”
穆晴忽悠道,
“不過先說好不保證成功率。”
殊識舟撇過頭,道:
“太貴了,便宜點。”
“你到底要不要?”
秦淮聽著大徒弟和小徒弟吵鬨的聲音,心想:
罷了。
天地之大,各有各的去處。
他的四個徒弟,一生如何度過,皆能夠自己選擇,有所成就,有其意義,少留遺憾。
這就已經足夠了。
※
時間回到現在。
穆晴瞪著眼道:
“你們聚著喝酒不帶我?”
秦淮說道:
“你也可以來,那燒鵝……”
“……”
穆晴道,
“我還是選燒鵝吧。”
穆晴和秦淮道了彆,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
當年三角梅開花時,穆晴守了約定,公布了自己和豐天瀾的關係,並且訂下了婚事。她說天界在戰時,不宜辦喜事,等戰事結束後再加倍熱鬨地辦起來。
沒想到這一拖,就是五百年。
不過當事人也不是很在意。
當年訂下婚事後,豐天瀾便搬進了穆晴的東宮裡,東宮離醫宮更近便,也方便他幫她做事,還方便親熱……咳。
穆晴幾乎是飛一般地回了東宮。
她進了小廚房,一見到那守著鍋的白衣醫官,便舉起手來用力往前一撲,手臂掛住豐天瀾的脖子,人也撲到了他身上。
豐天瀾差點被她撲進鍋裡。
“穆晴!”
豐天瀾一邊掰她的手,一邊道,
“燒鵝滿足不了你了,你想燒我是吧?”
“哪能啊?”
穆晴不撒手,貼在他背後道,
“雞鴨鵝都是越老越難啃,你都一千五百多歲了,太老了,說不定會硌掉我牙。”
豐天瀾:“……”
生氣,想打人。
豐天瀾去拿湯勺,又去找鹽,帶著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背上的穆晴在小廚房裡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