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封悶騷嗎?
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蘇淩深有體會。
有些事如果不問,他不會主動開口,即使開口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尤其是近半年,藺封的“悶”變本加厲,次數多了,蘇淩備感無力,都不知該怎麼和他溝通。
“哎,不提他了。”林舟見蘇淩眉間愁雲凝聚,轉移話題,“農村的房子怎麼樣?住得習慣嗎?”
“很不錯。”蘇淩收拾心情,轉換鏡頭,舉著手機讓林舟參觀房子。
林舟透過屏幕看到屋子裡的擺設,驚歎聲連連。
“小淩!你賺了!這椅子、這桌子、這架子、這屏風、還有角落裡的那個瓷瓶,都是古董吧?”
“應該是,這宅子有幾百年的曆史了。”蘇淩來到大廳,打開門,把手機對著外麵照了照,“前麵是院子,園林風格,挺漂亮。”
可惜現在天黑了,沒有草坪燈,看不清景色。
林舟原本擔心蘇淩到了鄉下,會住破舊的土磚房,如今看著這座古色古香的宅子,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除了房子,二爺爺還給我留了十畝地和一座承包了五十年的大山。”蘇淩說。
林舟詫異地睜大眼睛:“十畝地?承包了五十年的山?你二爺爺是個隱居的土壕啊!”
蘇淩感慨:“拿到遺產時,我和你一樣驚訝。”
林舟眨眨眼,摸著下巴:“所以……你準備在鄉下種田嗎?”
蘇淩一愣:“我?種田?”
讓他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去種田,開玩笑嗎?田還沒種半畝,人得先趴下,太不靠譜了!
林舟道:“總不能浪費擱置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無聊當種花唄!”
蘇淩失笑:“種花和種田能一樣?”
花隻有一盆,放在陽台上澆澆水,施施肥,曬曬太陽就好了,種田卻是個長期的體力活,他絕對乾不了。
林舟建議:“如果實在不想自己種,就租給其他人種嘛!”
蘇淩點頭:“我考慮考慮。”
又聊了一會,兩人結束了視頻。
望著暗掉的屏幕,蘇淩輕歎一聲,關好門,繞到大廳中堂牆後,往樓上走去。
農村的夜晚,異常安靜,腳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格外刺耳。
蘇淩第一次住這麼偏僻這麼大的宅院,有點適應不良。白天有李大海和張嬸在,不覺得害怕,夜晚剩他一人,走在狹長的樓梯上,背部發寒。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蘇淩一口氣念完,壯大膽子上了二樓。
二樓共有三個房間,中間是主臥,兩邊是次臥。
張嬸說,二爺爺生前住在主臥,如果蘇淩忌諱,重新裝修,開窗晾兩個月,晦氣就散了。
蘇淩於是暫住東邊的次臥,打算過段時間,再請人裝修主臥。
次臥裡擺設簡單,一個靠牆的古老衣櫃,一張一米五寬的木板床,床上的被褥還是他向張嬸現買的。
前幾天張嬸用新棉花彈了兩床被子,本想留著給過年回家的兒子媳婦用,既然蘇淩急需,就先給他了。
蘇淩自然不能白拿,花錢買下,順便買了被單和床罩。張嬸眉開眼笑,買二送一,贈了他一個放置不用的舊枕頭。
四個行李箱整齊地擺放在牆角,蘇淩打開一隻,找出內褲和睡衣,進浴室清洗。
二爺爺修繕宅子的時候,給臥室加了現代化浴室,不過裡麵沒有熱水器,蘇淩用冷水草草地衝了一把。
春天的夜裡洗冷水澡,那叫一個酸爽,洗完後,蘇淩迅速鑽入棉被,蜷縮著瑟瑟發抖。
新彈的棉花被有一股太陽的味道,柔軟乾燥,但無法與家裡的蠶絲被比,粗糙的被套和床單磨得皮膚難受,怎麼躺都不太舒服,睡意全無。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無不令蘇淩心裡發慌。
輾轉反側了許久,腦子越發清醒,想起後院那間獨立屋子裡的祖宗牌位,冷汗直冒。
拉起被子覆在頭上,悶了一會,呼吸困難,受不住掀開被子透大氣。
以前看了恐怖電影,都是藺封抱著他睡,在他寬厚的懷抱裡,特彆有安全感,如今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偏僻的鄉下孤枕難眠,想著想著,蘇淩不禁酸了鼻子。
明明兩人談戀愛的時候,感情好得像蜜一樣甜,為什麼結婚後,反而漸漸冷淡了呢?
心裡悶得難受,蘇淩摸出枕頭下的手機,點開相冊,發現裡麵什麼都沒有,才想起這部手機是新買的,原來那部手機,怕被藺封定位,就關機擱在家裡了。
點開應用,下載了個小睡眠APP,播放舒緩安眠的音樂,放鬆精神,不知不覺想起剛和藺封戀愛那會兒。
三年前,他和藺封還是S大的在校生,藺封比他高兩屆,即將畢業。兩人一個是藝術係,一個是金融係,平時沒什麼交集,直到那年的校慶聯歡晚會,蘇淩被同學慫恿著去報了個節目,終於有了近距離接觸。
作為晚會的策劃,藺封麵麵俱到,排練出一點錯,便不厭其煩地要求重來,力求做到完美。他話不多,但氣勢驚人,隻要一個眼神,學弟學妹們立即乖乖地糾正錯誤。
蘇淩的節目在很後麵,不過總是早早地過來,抱著吉他坐在角落,邊彈邊輕唱,等待排練,偶然會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身上,他抬頭去尋找,那道視線又迅速地消失。
當他排練結束,等待藺學長挑刺時,結果對方隻朝他點了個頭,什麼話都沒說。
這令蘇淩困惑。其他人的節目,藺學長都能指出缺點,為什麼輪到他,學長就成了“悶葫蘆”?
說給林舟聽,林舟笑他大驚小怪。
“咱們小淩淩人長得漂亮,歌唱得好聽,吉他彈得棒,往台上一站,明星範兒十足。你都不知道,你一唱歌,台下的學妹和學姐有多瘋狂?當然,還有一群學弟學長們為你著迷。藺封要是個同,絕對過不了你這個‘美人關’!”
蘇淩覺得林舟誇張了!
藺封一看就是個正兒八經的人,怎麼可能會為“美色”所惑?
何況,蘇家和藺家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藺封沒有對他冷嘲熱諷就不錯了。
校慶那晚,蘇淩為了舞台效果,打扮得華麗而優雅,表演結束,獲得了台下熱烈的掌聲。
蘇淩鞠躬下台,在後台卸妝,一大束玫瑰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驚訝地抬頭,怔怔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
“演出很成功。”藺封聲音低沉,含了一絲溫柔,聽得蘇淩耳根酥軟。
“謝……謝謝。”蘇淩伸手抱住玫瑰花,臉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