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也是明輕輕殺青的日子,清晨,補拍完最後一場雨中戲份後, 明輕輕回酒店洗澡換衣服, 把經紀人金姐叫過來, 一道請劇組眾人吃了最後一頓飯。
長達三個多月的拍攝,大家都很熟悉了, 席間氣氛融洽, 製片人舉杯對金姐敬酒,讓金姐透露一下接下來的檔期安排, 誰都能看得出來製片人是有新的本子想要繼續接觸明輕輕。
喝多了的導演打趣道:“老董,你這話開拍之前就得說, 誰都知道咱們女一號搶手,戲約隻怕排到了好久之後, 你現在才來預約檔期,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約上。”
製片人老董笑道:“這不是借導演的東風?”
金姐瞥了一眼明輕輕,卻道:“實不相瞞,我們接下來還沒接什麼新戲。代言倒是攢了幾支還沒來得及拍, 都怪咱們導演衝著金馬獎去,不準請假。”
“現在殺青了還來告我一把不準請假, 沒有這樣過河拆橋的啊。”導演笑罵:“你不如怪你們家藝人敬業,彆說軋戲,拍戲期間就連無非必要的粉絲會和廣告都不去拍攝。”
“上行下效。”金姐笑著向導演敬酒:“還得感謝導演的栽培。”
“栽培啥呀,”導演擺了擺手:“明輕輕的戲本身就不需要過多調/教,何況這部戲是裴影帝拉的局,本來就是王炸,我不過當個錦上添花的綴個名罷了。”
裴鴻卓沒有參與酒桌上的商業互吹, 他放下就沒動過幾次的筷子,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對麵的明輕輕,問道:“怎麼,你接下來沒接戲?”
老董也是很好奇:“是沒有挑到好劇本?不能吧,現在圈子裡的大製作恐怕都等著明小姐的戲約,任你躺著挑哇。”
“暫時沒遇到想嘗試的戲是一方麵的原因。”明輕輕放下酒杯,對裴鴻卓道:“另一方麵是由於一點個人原因。戲肯定是要拍的,但我的計劃是接下來休息一段時間,回歸一段時間個人生活。”
老董瞪大眼睛:“休息?但你現在正處於事業高峰期,怎麼能在這個當口休息?”
這事明輕輕顯然已經和金姐商量過了,金姐嘬了口高腳杯裡的酒,沒有吭聲。明輕輕含笑道:“老實說,我已經事業高峰期好幾年了。”
這話雖然凡爾賽,但也的確實事求是。明輕輕仗著美貌和天賦,從出道那年起,各種國內的獎項基本上已經拿滿,這些年已賺得金箔滿盆。當然肯定比不過資本圈大佬,但卻也的確觸及了演藝圈這一行的頂峰了。
“怎麼不向圈外發展?”老董問道。
金姐道:“她要是有這個野心就好了,你不知道她平時不拍戲的日子就是窩在家裡泡茶看電視釣魚。”
老董無話可說,隻有惋惜地點點頭:“不過也是,是時候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你出道這些年來幾乎全年無休吧。”
“何止,”明輕輕笑著歎了口氣,“這兩年還算好點,剛出道那幾年才真是去醫院打點滴的時間都抽不開。”
話題很快圍繞著娛樂圈打工人的疲倦感展開,大家紛紛傾訴自己全年忙得腳不沾地,表麵看起來光鮮,實則失眠的失眠,拍戲過程中受傷的受傷,總之一身病根。在座都是動一動腳,娛樂圈便會抖一抖的人物,但吐起苦水來倒是如出一轍。
金姐參與了幾句話題,拿起酒杯擋臉,壓低聲音對身側的明輕輕道:“你決定了?”
“決定了。”明輕輕道:“才向你請假半年而已,你這麼凝重乾什麼?再說了這半年又不是完全沒有曝光,不是還有幾支廣告等著拍嗎?”
“你以前可從來沒休息這麼久,彆說前幾年全年無休,就算是比較怠惰的去年和今年,也保持著一年兩三部戲的出鏡率。”
“沒什麼好擔心的,即便停三年再複出,還是一樣能演女主角。”明輕輕開玩笑道:“不會斷了你的財路。”
金姐嚇了一跳:“什麼停工三年?呸呸呸。”
“放心好了,我不會停工那麼久的。頂多半年。”
金姐鬆了口氣,道:“能讓你休息半年,看來對方也是個妙人,什麼時候帶來瞧瞧。”
“妙不妙不知道。”明輕輕飲了口飲料:“反正不是正常的人。”
明輕輕的意思是傅雪深不是人類。而金姐沒能領會她這話的意思,還以為她在打趣,雖然一頭霧水,但金姐還是配合地和明輕輕碰了個杯。
送走明輕輕的殺青宴席結束之後,裴鴻卓的戲份較多,還有半個月的戲要拍,還得和導演等人繼續返回劇組。
臨走之前,一行人站在雨珠連成線的屋簷下,裴鴻卓單手插兜,似是有什麼話想對明輕輕說,可直到代駕將車子開過來,他也保持著沉默。
小周撐著傘小跑過來,帶明輕輕離開之前,裴鴻卓叫住了明輕輕:“明輕輕,保重。”
雖然同處一個圈子,但若非一個人特意去另一個人的劇組探班,其實很難遇見。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不久的以後可能還得有各自的家庭。
而這部戲拍完後,私底下見麵幾乎不可能,兩人都是撼動娛樂圈的人物,狗仔隨時跟蹤,職業特殊性導致兩人即便是做朋友,也不可能再見到幾次。
可能每次見麵就是明年年底的頒獎典禮。
明輕輕曾經想象過自己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