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兒的腮幫子鼓起來,哼了一聲:“騙人,如果是想我,剛剛還過來找哥哥,都不見我。”
錢鏡誠聽到了這裡,心裡頭一突,忽然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
郭氏沒看兒子,而是對女兒說道,“聽你祖父說他在和人一起讀書,我就過來看看,本來就打算看完了你哥,再去找你的。”
錢寶兒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剛剛她一心想要和昭昭一起去孫大夫家裡吃飯,這會兒被母親摟著,一直說著話,那種遲來的暖意在心中散開,那是很思念母親的情感。
她想要黏在母親身上,想要把在鄖河縣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錢寶兒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林昭在離開之前,把她悄悄拉到了角落裡,“郭伯母很想你,很想很想,晚上想要和寶兒姐姐一起吃飯,寶兒姐姐,你陪著郭伯母吃飯更重要一些,相信我。”
因為這股情感爆發,錢寶兒把母親的脖頸摟得更緊一些。
郭氏忍不住說道:“寶兒,你快讓我喘不過氣來。”
錢寶兒鬆開了母親,衝著二哥伸手,“哥,你抱我。”
從一個懷抱到另一個懷抱裡,而二哥的懷抱忽然讓錢寶兒想到了爹爹,她有些想爹爹錢筇了,很想很想。
*
林清薇治臉這一日天氣很好,清晨甚至連薄霧都沒有,太陽把整個縣衙宅院都照得亮堂堂又明晃晃的。
按照上一次的辦法改了屋子,在院子裡郭氏也坐著,她先前看到了林清薇麵頰上的胎記。
因為已經認識了小姑娘幾天時間,郭氏親眼見到了她的優秀,性情溫柔,所以這會兒手指攪著帕子,替裡麵的人祈福,希望林清薇這一次可以
徹底治好麵頰。
林家上上下下都在院子裡等著,聽雨撫摸自己的麵頰,其實之前柳氏問過她,願不願意讓大夫醫治,她拒絕了,現在看到了孫崢給大小姐醫治,心中說不出的複雜。
昭昭本來就心煩意亂,又不敢去看孫崢動手,注意到了聽雨的動作,就乾脆去找聽雨說話。
“我娘和我說過,你暫時不想醫治臉。”昭昭說道,“孫大夫要是在鄖河的時候,你要是想治臉,可以隨時同我說,可以讓孫大夫治臉。”
昭昭有過被拐賣的經曆,大約猜到聽雨的心思,臉如果沒有毀,再來一次,許是也沒有勇氣毀掉,但是已經毀掉了之後,現在的日子又過得去,也並沒有勇氣再讓臉恢複。
容貌給聽雨帶來了麻煩,她並不想恢複,也擔心恢複了之後又會有麻煩;在看到了姐姐有希望恢複容貌的時候,又難免心中波瀾起伏。
“聽雨姐姐,你彆怕。”昭昭小聲說道,“我問過孫大夫,他那邊祛疤的方子是讓疤痕淡一些,最後是再用胭脂遮住,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想,到時候可能我也學會了孫大夫的本事,我也可以幫你。”
聽雨回頭看著動刀的那個房間,輕輕應了一聲。
敞亮的屋子裡,林清薇沉睡著,孫崢手中的刀片很薄,輕輕在她麵上一壓,皮肉翻卷開,有血滲了出來。
這是一條最大的口子,孫崢的手很穩,嫻熟地切開之後,割掉了多餘的胎記,用羊腸線縫合起來。
林清薇臉上的胎記大,孫崢一共順著肌理動了五刀,才結束了這一切。
在秋日裡背上出了不少汗,衣服都黏膩在身上,孫崢結束了之後,林清薇睜開了眼。
其實到了後麵的時候,她已經有了知覺,她可以感覺到有針線在臉上動作,她心中有些怕,最終動也不動,由著孫崢動作。
孫崢從妻子那裡知道這位女學生的耐力,但是真的看到她睜開眼,心中還是佩服的,“已經好了,你彆說話,這幾天臉不能動。”
林清薇點點頭。
當時給林晟彥治腿,孫崢是留宿在林家的,現在給林清薇治臉,他依然是留宿一晚,等到第二日見著傷口沒有絲毫的發紅或者是有積液,才離開。
錢鏡誠好幾日
都沒有見到林清薇,心裡頭急得不行,在林清薇表示不願意用傷臉見人,他也不好強求。
一直到了立冬前一日,林清薇過來上課,他才見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先前沒有動刀的時候,可以用脂粉遮掩一二,現在需要傷口透氣,是不能擦其他東西的,錢鏡誠看到了麵頰上殘餘的一些紅色印記,還有幾條刀口。
“是不是有點嚇到你了?還有一些殘留的紅色胎記不需要割掉,直接用針灸,讓它慢慢化掉的好。”
“沒有。”錢鏡誠想也不想說道,“就是覺得很疼,你很不容易,我聽昭昭說,你後來縫針的時候醒了。”
錢家上上下下,隻有錢鏡誠沒見過她有胎記的模樣,按道理她這樣怎麼都比有胎記之前好,但是過來錢家的時候,林清薇一直是心中狂跳,現在看到了錢家二哥的眼神,裡麵沒有嫌棄,她心中才稍微放鬆一些。
林清薇笑著說道:“就是有點嚇人,感覺得到在縫針,但是其實還是有藥效的,並不算疼。”
“什麼時候可以用脂粉呢?”
林清薇的笑容一頓,低著頭說道:“大概差不多要過年的時候。”
錢鏡誠看著對方的模樣,急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感覺女兒家很在意自家的容貌,就是……就是你可以早點用脂粉,我覺得你會高興一些。”
深秋時節,錢鏡誠急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你這樣也很好,真的真的,就是一點的痕跡,很好看的。”
林清薇聽出了錢鏡誠的著急,抿著唇抬起頭,“錢二哥,謝謝你的安慰。”
大約是前麵一直用脂粉,胎記遮得很嚴實,在每次上妝的時候她都是閉著眼睛,有時候自己也忘了她的模樣,而孫大夫動刀了之後,她照過鏡子。先前麵頰有些腫脹,有些花了的銅鏡裡看得出彌散開的胎記,就算是現在,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五個刀口,孫崢已經儘力讓針腳疏密有致,還用了最細的針,但是這個痕跡是會留下的,還是得靠著脂粉才能夠遮蓋住。
林清薇低聲說道,“已經到時辰了,我得去上課。”她輕快地越過錢鏡誠的身側,留給他的是淡淡香氣。
林清薇會調香,她身
上的香氣複雜多變,唯一不變的是給人的感覺,總是清淡而又雋永的,宛若她這個人一般。
錢鏡誠呆呆立在原地,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後腦勺。
錢鏡誠看了過去:“娘。”
原先有胎記的時候不願意讓年輕男子見到,郭氏很是理解,她一直等到林清薇來錢家這一日,特地想看看兒子的反應。
“薇丫頭的臉你看過了吧。”郭氏故意說道,“你啊,彆嫌棄,這已經是好了很多了。”
“我沒嫌棄。”錢鏡誠剛剛是對林清薇迫不及待解釋,對母親則是揉了揉眉心,語氣有些無奈,“我怎麼會嫌棄呢?”
“我剛剛聽了一點,你好像是讓薇丫頭用脂粉遮一遮。”
錢鏡誠表情更是頹喪迷茫起來,無力地解釋,“不是的,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女孩子愛美,她以前在京都因為胎記就不愛出門,也沒什麼朋友,好不容易在這裡遇到了孫大夫,孫大夫不光是有治臉的本事,還有脂粉的遮蓋能力也很厲害,已經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結果現在又像是回到了京都一樣吧。”
他更多的心情是心疼,覺得她一直渴求的就是之前肌膚無瑕的日子,他也希望她早些能夠回到那種狀態。
以前收到了妹妹的信,他去打聽了一下林家二房的嫡女。
當時聽過這樣一句話,“天生花臉,話都不愛說,整天低個頭,性格也是無趣的很,不知道能夠找個什麼人家。”
在當時錢鏡誠隻是覺得話有些侮辱人了,讓他心中不太舒服,到了現在則是有無力的憤怒,臉上有胎記又不是她願意的,憑什麼這般被人折辱。
“我問過孫大夫,淡色的胎記差不多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夠真正的褪去,還有臉上的刀口,時間也會很長。”郭氏歎息說道,“好好的女孩子,這樣還真是可惜。”
錢鏡誠低著頭不說話。
郭氏心中已經猜到了兒子的心情,這會兒乾脆下了重藥,“也不知道能夠找個什麼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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