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林接下來在聽皇姑祖母說經曆的時候,心中就有一種奇妙的自豪感。
在高燒失去了記憶的情況下,能夠迅速做出決斷,藏起來最後證明身份的玉,還裝作了啞巴,在當真忘了說話的情況下,遇到了林鶴求助。這事情也就是他的明衍能夠做的出來!
一想到這般機智之人是他的筆友,趙翊林每根頭發絲兒都透露出來暢快。
尤其是後來趙翊林意識到,明衍已經到了京都,他很快就可以見到了她了,不用聽三皇兄說她是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可以親眼看到她是什麼模樣。
緊接著趙翊林又有了新的煩惱,他倒是有心想要用沈家少爺這個身份與明衍相交,隻怕元安公主帶她進宮,若是繼續瞞恐怕瞞不過。
其他女孩子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生氣,明衍與他神交已久,應當不至於如此吧?他的隱瞞也是有理由的。
不過趙翊林還是怕她有些生氣,以前想過要送她雕琢的發簪,因為發簪的花朵紋路太細,他斷斷續續一直在雕琢,耗費了許久的時間終於做好了,本想要今年過年前送給她,不如親自送給她?
趙翊林一邊想著,一邊聽皇姑祖母的話。
玉衡大長公主說了小半個時辰後,最後說道:“因為時間太緊,林家也是車途勞頓,剩下的很多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趙翊林的下巴微微抬起,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隻怕是元安公主都不如他知曉得多。
沈嵐看著兒子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從參加朝儀後,少有看到他這般的模樣,當真是有趣,這也是沈嵐想要撮合昭昭和趙翊林的緣由,少有看到兒子與人這般交好,提到了昭昭的時候,趙翊林的表情都會生動一些。
等到兒子離開了,沈嵐特地和玉衡大長公主輕聲說了,“原先你不是問我有什麼盤算嗎?我想著的就是這位昭昭了。”
玉衡大長公主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很快意識到的就是趙翊林相看的事,她微微怔住了,本想要說這是魏長樂之女,後來就意識到,這魏長樂是姓魏的,好像沒什麼不妥。
沈嵐說道,“我也沒想到居然是元安公主的女兒,不過也不打緊,
原先就是想讓兩人見一見,看看能不能行。翊林的性子有些自傲,他瞧不上很多人。昭昭能夠與他通信幾年時間,兩人說得來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又沒有眼緣。”
玉衡大長公主想著這長寧宮與冷宮也沒什麼分彆,元安公主也是備受亂點鴛鴦譜之苦,想著便點點頭。
元安公主之女歸來這消息在長寧宮裡說的詳細,而聖上知道這個消息是在平樂宮中,隻是說了今兒在城門口母女兩人相認,目前人已經帶入到了公主府上。
汪貴妃撚了一塊兒切得小小的帶著白霜的柿子,投喂到聖上的口中,自個兒也撚了一塊兒吃,吃過之後說道,“居然還找到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元安公主終於得償所願了。”
趙桓側過頭看著汪貴妃,說道:“愛妃想要見見……”想到了昭昭尚未給個封號,現在怎麼稱呼都彆扭,就含糊帶過,心中想著這次進宮還要順便給個封號。
汪貴妃搖搖頭,嬌聲說道:“還是算了,那孩子隻怕沒見過什麼世麵,規矩什麼的也都不大懂,給聖上磕個頭也就好了,也不枉費聖上那些日子的操勞。”
汪貴妃可沒覺得昭昭是會被朝中官員收養,更未想過這位是她感激過的林昭,隻覺得能是小門戶收養就已經不錯了。
在汪貴妃看來,祁贇之是自己這邊的人,這元安公主之女回來了,隻怕不少人又會想到祁贇之的那些舊事,還是希望風波早些平定,能少折騰一些便少折騰一些罷了。
不光如此,汪貴妃的意思是,先前一直也沒有給她封號,不如這次給了她封號,此事也算是了了。
“還是愛妃思慮周全。”趙桓笑道,他本就想要給元安之女一個封號,汪貴妃這樣一說,等於正好說中了他的心裡。
於是傍晚的時候宮裡就傳來了消息,明日朝儀之後,元安公主帶著昭昭進宮。
元安公主聽著人傳來消息,還是一下又一下地梳攏昭昭的頭發,隻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除非現在要麵聖,不然天大的事也不如給女兒梳頭重要。
給女兒的發髻之中簪了一根簪,魏長樂說道:“進宮了也不必怕,萬事有我。”
林昭點點頭,她也抿唇一笑,她見著了元安公主
第一眼,心中就有一種親近和安定的感覺,好像是雛鳥終於回到了雌鳥身邊。
所以……明天元安公主當然會護住自己。
林昭現在最想要的是時間快快到晚上,她想要告訴小魚兒們她找到娘親的消息。
林昭抬起眼,就看著麵前水晶鏡清楚地照出來她愉悅的表情,她現在就算是抿著唇,兩眼也是自然彎起來,倘若是強迫自己不彎眼睛,那麼嘴角又會偷偷流瀉出來笑意。
這種愉悅是發自心裡,藏也藏不住的。
林昭能夠清楚地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也和這鏡子的構造有關,她麵前的這麵鏡子並不是一般人用的銅鏡,而是水晶鏡,這是在建安府的周三叔製成的,在大塊的玻璃後麵鍍上一層平整的銀膜。這鏡子是秋闈之後製作出來,這種可以照得人纖毫畢現的鏡子一開始售賣,就供不應求。
這種鏡子與普通的銅鏡相比,買的時候要貴一些,但是平心而論要說貴也不貴,因為隻要小心保護這鏡子,不讓它被打碎,不用像銅鏡一樣去找人磨鏡,這樣節省了磨鏡子的錢。
倘若是買不起大的鏡子,也願意買一麵合攏在掌心裡的小小手鏡,有了這鏡子,上妝都更容易一些。
元安公主聽著昭昭竟然知道這鏡子,就笑著說道,“你和周三叔怎麼認識的?罷了,明天再說好了。”
起床之後已經說了小半個時辰,明天又要麵聖,元安公主擔心說的太多,讓林昭的嗓子啞了。
“沒關係,我會醫術的,我的嗓子今兒再說兩個時辰都沒事,若是三個時辰隻怕就有事了。”林昭仰著頭,她的頭上被魏長樂簪了一枚寶石流蘇發簪,這妝台靠著窗邊,夕陽的光停駐在她的發間,細小流蘇穗子折射的金光在地麵上蕩漾開來。
“那就好。”元安公主可以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也是如出一轍的笑,兩人眼眸彎起來的角度都相似。
下午起來之後,魏長樂發現女兒早已經醒了,隻是看她尚未起床,就一直安穩地窩在她的懷中。
元安公主覺得又是高興自己能夠抱著女兒醒來,又是明白了柳氏的那句話,“您要是和昭昭相處了就知道了,她乖巧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