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閔懷刀削一般的唇角微微的抿著,這低低的笑聲卻是要比厲聲怒吼更讓人覺得背後生寒,頭皮發麻。
“好。”
“很好。”
“曹淑影,你做的很好!”
笑聲戛然而止,嘉元帝怒火中燒的將手旁的青玉茶盞摔落在地上,滾燙的茶水就這般濺在了曹淑影的裙擺,連帶著那茶盞的碎片和被浸泡開來的茶葉,驚的眾人心中一悸,高閔懷更是直接從座位上起身,狠狠的踹在了曹淑影的肩膀上,“曹淑影,你做的真好。”
“朕顧念你疼惜長樂,對皇後忠誠,一再對你寬恕寵愛,結果躺在朕的枕邊人竟是你這般的蛇蠍!”
“毒婦!”
嘉元帝的聲聲斥責如針一般狠狠的刺入曹淑影的心口,疼的曹淑影喘不過氣來,蓄滿淚水的雙眸中更滿是惶恐和害怕,曹淑影拚命的搖著頭,“不……皇上,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臣妾的確是起了貪念,想要在長樂這裡弄些銀子,隻是因為臣妾家境貧寒,一時之間拮據才心生了歹念,但臣妾沒有想要放火燒死長樂,更沒想過那害死皇後娘娘。”
“沒有,臣妾真的沒有。”
“皇上,您相信臣妾一次吧,臣妾真的沒有。”
江采薇含淚恨恨的咬著牙,“皇上,這是當年臣妾趁亂偷偷藏起來的那枚曹昭華送給皇後娘娘的香囊,這裡麵的東西臣妾並未動過,太醫在此,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讓太醫檢驗,還有這香囊上麵的花紋,曹昭華您不會不認得吧?”
曹淑影門第出身不高,沒讀過多少書,學過多少禮,可卻是有著一手的好繡工,早些年為了討好闔宮嬪妃和嘉元帝,也送出去不少的繡品花樣,江采薇手中的拿著的那枚香囊,繡工很精致,做工也很謹慎,可那布料和花樣選的卻很是有一股小家子氣,那熟悉的繡工針法更是一眼便讓人瞧出來了特色,除了宮裡的曹昭華,剩下的再沒有第二個人會這般了。
或許是缺什麼便會讓卻迫切的想要什麼吧。
有人缺愛,便很希望旁人能愛自己。
有人缺錢,便很希望將旁人的錢都便成了自己的錢。
曹淑影就是這種人。
那香囊被江采薇丟在曹淑影的麵前,更讓曹淑影臉色慘白,一時之間啞口無言,“臣妾……臣妾……”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高閔懷厲聲嗬斥。
江采薇更不給曹淑影任何辯解的機會,“皇上,如今樁樁件件證據確鑿,還請皇上早下定論,還皇後娘娘一個公道,更替大公主做主!”
當年江采薇爬上龍床,讓後宮的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了權勢和榮寵才背信棄義,而後高長樂又覺得她背叛了謝嫻音而對她處處計較,可是今日之事過後,後宮的這些嬪妃便會明白,江采薇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其實是在替元後尋找證據,更是為了扳倒曹昭華。
如此一來……
江采薇便不能再和高長樂佯裝成敵對的相處方式了。
這句替高長樂伸冤做主也是說得的。
“皇上,臣妾也以為證據確鑿,曹昭華的行為實屬可恨,理應儘早解決,給天下和謝公府一個交代。”寧晚秋緩緩俯身,齊正喜卻是目光猶豫,出人意料的,她竟沒有開口落井下石。
嘉元帝抬眸,厲眸目光盯著曹淑影,“你太讓朕失望了。”
元後過世之後,嘉元帝對寧晚秋始終是以禮相待,而後最為受寵的便是江采薇和曹淑影。
可不想……
竟是曹淑影害死了自己的心頭所愛。
他竟將仇人放在枕邊疼了多年。
你太讓朕失望了。
隻是這一句話,便讓眼淚頓時從曹淑影的眼眶中流落,片刻之間便已經淚流滿麵,嘉元帝亦是鐵青著臉色堅定的開口,“罪婦曹氏,心腸歹毒,先陷害國母謝氏,後陷害嫡長公主長樂,貪婪成性,不配為人。”
“賜白綾。”
紅漆木椅邊站著的高長樂緊握著的手鬆開,江采薇眼瞼微抬,眸光閃了閃,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嘉元帝冷聲下了處決之後便大步離開了寢殿,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其他的嬪妃也都先後象征性的安慰了高長樂幾聲,隨後便回去了自己的寢殿,小廚房的濃煙漸漸熄滅,看似喧鬨的夜晚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不配為人……
賜白綾……
這兩句話已是擊潰了曹淑影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看著嘉元帝離去的背影苦苦的哀求,卻是被宮人麵無表情的拖了下去。
夜色正濃。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叫聲,平白的讓安靜下來的長樂殿莫名其妙的聒噪起來。
“公主殿下。”
朱和朱玉在一旁聽得感動的落淚,若非情況特殊,怕是早就上前抱著高長樂痛哭一場。
終於……
皇後娘娘終於可以走的瞑目了。
原來娘娘並非是真的難產,而是一直都被人陷害,她們竟現在才知道,還有公主……
公主殿下受了不少的委屈,差點命懸一線。
“你們先下去吧,本宮想要好好的靜一靜。”高長樂言語之間疲憊,伸出手,輕輕的擦掉了眼角的淚痕。
朱和朱玉聽話的點頭,就連李劭也想要離開之時,卻突然被高長樂伸出來的手及時的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