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下去吧。”高長樂迅速的恢複了臉色,那緊攥著藥勺的手也是再度恢複了之前的狀態,一勺一勺,極其有著耐心的替李劭喂藥,轉眼間,一大碗湯藥便已經見底。
“這件事情莫要再同其他的人提及。”
“去跟永寧侯爺講一聲,本宮有些失血過多,勞煩他吩咐一下廚房,多燉一些補血的藥膳過來。”
高長樂瀲灩的眸光起了陣陣漣漪,小心翼翼的將那空了的藥碗放下,元浩不疑有他,聽話的轉身去按照高長樂的命令做事。
其實東廠的廠衛所聽命的人,隻有皇上和李劭兩個,便是高長樂是大公主的身份,也是命令不得元浩動作分毫的,但李劭早先便曾有過話,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大公主,便是大公主有什麼吩咐也理當恭敬的去完成。
見元浩身影大步流星的消失在視線之內,高長樂這才敢將懷中藏著的琉璃扣放在李劭的懷中,不動聲色的將一切恢複了原樣,可是高長樂的臉上卻是並未見到半分的笑意,隻是望著那琉璃扣出神。
李劭懷中的琉璃扣,是給誰的?
他如此堅決的拒絕自己,難道是因為這琉璃扣的主人嗎?
高長樂忍不住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指尖有些微涼,在觸碰到李劭眉心的時候,尚且還能看出來李劭有感覺的蹙了蹙眉。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她能日日見到李劭,能日日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這樣就挺好的了。
高長樂嫣紅的唇角綻放一抹笑容,看著李劭的眼神是更多了幾分繾綣和眷戀。
元浩去而複返的腳步聲漸漸傳了過來,高長樂收起了自己戀戀不舍的眼神,小心翼翼關上了房門。
珠翠和朱鹮守在門外擔憂的詢問,“公主,怎麼樣?”
“督主大人可有轉醒的跡象?病情有沒有好一點?”
“還是老樣子,倒是穩定下來了,估計是和太醫所說的話沒差太多吧。”高長樂眸光閃爍,淡然的開口,她進去探望李劭的時候,見李劭的呼吸已經平穩了很多,就連臉色也並非是昨日那般慘白,想來性命是保住了。
那些太醫也是斷然不敢在自己的麵前說謊隱瞞的。
“那就好。”
“那就好。”
當時朱鹮和珠翠也是在寺廟外麵等候著高長樂,卻是被慌張的人群給衝散,若非李督主殊死護著她們大公主,恐怕這會兒她們都已經人頭落地了。
關心一下李劭乃是情理之中。
“那咱們現在是要去哪啊?”
珠翠跟在高長樂的身後,眼瞧著高長樂所走的方向並非是她們來的時候的明月齋,反倒是走了相反的方向,高長樂是定然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的。
高長樂的身影卻已經欣然的走在了前麵,清麗的聲音不慌不忙道,“到底咱們是現下借住在了人家永寧侯府的,怎麼都是應當跟他們打個招呼,見個麵,總不叫是失了禮數的。”
尋常人家過來還都叫和大家打個照麵呢,總不至於她一個公主,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帶著北燕的九皇子還有東廠的督主悄無聲息的住在了彆人家,連個招呼都不打。
“奧,對……”
珠翠和朱鹮相互對視一眼,隨後小跑著的跟著高長樂的身後,貼心的替高長樂提起裙擺,待高長樂順著奴仆們指引著的方向到了大堂的時候,郭氏和永寧侯爺早已經將大堂裝飾的鄭重,紅漆圓桌上麵也是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精致菜肴。
雖隻是個早膳,卻是看得出來格外的隆重的。
見高長樂竟主動過來,叫永寧侯爺和郭氏好生歡喜,甚至連一旁幫忙著的陳遠學眉眼間也掃去了所有的不滿,轉而變得有些局促,險些便將手邊旁的茶碗給摔碎了。
“大公主,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可是覺得餓了?”
“都是妾身的不是,竟然準備的早膳晚了,叫大公主等了許久。”郭氏麵露霞光,她本是一介商戶之女,原是萬萬沒有資格嫁入永寧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的,奈何永寧侯府曾遇危機,急缺一大筆銀子。
於是,郭氏便帶著豐厚的嫁妝,成為了現在的永寧侯夫人,彆提郭氏有多驕傲了。
然而,當她真正的成為了高門大院的當家主母之後才知曉,這看似風光的豪門家宅,實則卻是掩蓋了不少醃臢的事情,就連她本身,也是和這些生來便是身份貴重的人不是同類人。
她們總是在背後嘲笑自己小家子氣,但是那又有什麼要緊的。
她這個人沒有彆的好處,隻有一點就足夠了,運氣好。
當初她就是靠著好運氣成了侯夫人,脫了貧賤的身份,身上有著品階,如今她的兒子和女兒也當是繼承了她的好運氣,遇到貴人,而這個貴人……便是高長樂了。
高長樂早先對這家人有所了解,聽到郭氏這般沒大沒小的客套便見怪不怪了。
“不妨事。”
“本就是本宮麻煩了侯爺和侯夫人,您們忙你們的事情就可,不用理會本宮。”
“隻是好歹本宮也是在府中叨擾了,總是要過來和貴府的幾位老爺致聲歉的,怎麼不見其他的幾位?”
高長樂欣然的笑了笑,旋即目光卻是不著痕跡的將大堂內的人給打量了一番,人到底的確多,隻是好像看著都是大房的人吧?
永寧侯府尚且還未分家,便是有客人相見,也應當是幾房的人都出來一道待人接客的,總不至於都將人給藏起來了吧?就算是當真是藏起來了,高長樂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郭氏和永寧侯爺也應當明白高長樂的意思,她是想要見見永寧侯府的人,應當是將其他的人給找來。
不想。
高長樂還當真是想的對了。
她現在在郭氏和永寧侯爺的麵前,就相當於是一隻待宰的大肥羊,便是他們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可以,卻斷然不能白白便宜了旁人,哪怕那個旁人是自己的親兄弟。
“瞧大公主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能來我們永寧侯府乃是我們的福氣才是,說什麼致歉不致歉的,這便是叫臣婦和侯爺惶恐了。”